第十九章 议和(2 / 3)
准备像往常一样屏息凝神听外面的动静,耳中却听到一阵咚咚咚急促猛烈的撞门声,是有人在砸自己的门!商玦立刻激灵了一下,窗子外面的呼号之声顿时在她耳边仿佛不存在了一样,脑子里回响的只有下面的砸门声。
商玦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躲进空间,但是她马上又出来了,来到柱子旁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幸亏她在空间里练过爬树,否则还真的麻烦。
当下面大门被砸开的时候,商玦已经爬到房梁上,她听到沉重焦躁的脚步声沿着楼梯传了上来,连忙将自己小小的身躯在梁后缩了缩,只微微探出一点头去看,心中想着,如果有潜望镜就好了。
只见几个公差大踏步闯了进来,来到卧室里瞪大了眼睛左右看着,登时呆住了:“稀奇古怪,这家里怎么什么都没有?连床都搬了去,他家大搬家吗?搬得这样彻底,得几辆太平车子才好?”
商玦默默地想,没有用马车,不过已经乾坤大挪移了。
另一个人恨恨地说:“我们再搜一搜,难不成真的连一根草梗子都没留下?倒比我们还狠。”
四五个人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根毛没有,商玦只听下面有人骂道:“水洗过的一般,只留了个灶台在这里没有掇走,想来这灶台若是有四个轮子,也搬离了这里了。寻常人家总有几件衣服布匹,他家怎么连条线都不剩?”
商玦在楼上稍稍松弛了一下肌肉,心中想:“子弟兵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耳听得那几个人好歹是摔门而去了,商玦默默地在梁上又缩了一会儿,只听外面一片哭喊叫骂之声:
“唉,这是我家的东西,你凭什么拿走?”
“官家有旨意,开封府的批文,要大家伙儿出资犒军呢,你敢抗命不成?”
“什么出资犒军,这不是明抢吗?还犒军,犒的是什么军,金军还是我宋军?枉我们平日里大笔金钱米粮养着你们,结果事到临头,你们要拿我们的家产去送给敌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时候怎么都不说了?”
“都是官家发的话,你和我罗唣什么?明告你说,别说是你,就是郑太后娘家也是一例,这许多年积攒的金银财宝全都翻了出来,半点也没留下,你家又比她家多了什么?”
“她家沾着皇亲,这些年吃香喝辣也尽够了,我们小民日日辛苦操劳,攒下这一点家当,也要搜了去,却不是痛杀我也!”
接下来只听哗啷啷一阵锁链声响,然后一个女人尖叫道:“唉我说你怎么锁人啊?”
“哼,大人有令,凡是抗拒者一概锁拿,谁让他纠缠不清,跟我走吧,开封府大牢里坐几天就安静了!”
接下来几天,东京城中一片扰攘,商玦没有出去,但是她所在的这条街巷也已经被反复搜掠了几次,官兵显然越来越狠,有人哀求道:“好歹留这一件过冬的棉衣给我!”
官差怒道:“你要我的命么?梅大人他们几位上官因为搜刮不力,已经被官家处死了,我们若是不努力,也要没命!”
这一班军兵走了之后,商玦忽然听到女人的哭喊:“当家的,当家的你怎么就这样丢下我们娘儿两个,自己上了吊了!这可怎么活啊!”
商玦轻轻叹了一口气,缩回身子进了空间。
东京城中如此搜刮,她前世确实是不知道的,忘记历史课本在讲这一段的时候是怎样写了,可能只是寥寥数语,反正印象不深刻,然而真实情景却如此凄惨。不过商玦知道,最惨烈的事情还没有到来。
又过了两天,这天清早,商玦的身影在黯淡的光线下蓦地悄然出现在房梁上,刚刚凌晨时分,外面就已经一片乱腾,四周传来凄厉的哭喊之声,呼救的多是女孩子。
“娘,我不去!爹,快救救我!哥哥!”
“我才不给金狗糟蹋,今日有死而已!”
“秀秀,我的秀秀啊!”
“咳,死了一个,这就少了一个,怎的充数?”
“你们想开一些,官家的妃嫔帝姬都装车送过去了,你们能与帝姬妃子同列,也不算枉了。金人说了,只要凑够了一千五百名小娘子,这一场劫难便了了,你们这也算是为国尽忠,若是自尽,便是叛国了!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此时讲不得了,便死也死在金营!”
商玦正浑身无力地倚在那里,忽然自己门前一阵吵闹,有人大声道:“我晓得,我晓得,我那哥哥临走时将侄女留下来了,你们来看看,那丫头虽然瘦小,但是眉眼细看起来还蛮清秀哩,她那个娘听说就是个美人胚子,只可惜命不好,去得早,我那侄女若是给两顿饱饭长开了,着实不错哩!”
“若真像你说的那样,徐大人重重有赏!咦,这个地方我们之前来过的,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别说小娘子,连个鬼影子都不见,你哥哥把家可搬得干净,你如今莫不是来消遣我们?”
商玦在梁上听桑乾一叠声地辩解哀告,说自己是个大大的良民,绝不敢消遣公差,心中忽然想起了那么一句话:“休似俺那爱银钱忘骨肉的狠舅奸兄!正是乘除加减,上有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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