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看星(1 / 3)
第九章 看星
桑平得了儿子,只觉得云开雾散,满天晴朗,连出门做生意都觉得格外有劲。这一次他再不敢给儿子取那么飞扬的名字,只怕老天给收了去,思来想去给那婴孩取名叫做“桑无病”,如今也不想着儿子能成什么英雄豪杰了,只要从小到老无灾无病就好。
看到桑平挖空心思地给那婴儿取名字,商玦心中也有些感触,这人倒真是非常用心的,“可怜天下父母心”,让她想起了苏轼那首诗:“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只可惜他们的注意力都在男孩身上,女孩仿佛是另一个物种,与他们截然不同的物种,不但陌生,还往往透着敌意,因此虽然他们之间的这种感情非常深厚,但是对于商玦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丝毫不会觉得感动。
如果她在现代社会讲这些事情,有人可能会和她说这是“时代背景”,那么商玦只能和对方说,自己也有自己的性别背景,在她切身遭受痛苦与危险的情况下,时代背景并不是她原谅的理由,更何况她手里掌握着资源,这让她更有底气面对这个世界采取一种冷笑的态度,所谓的“时代局限性”只不过是倒霉的一方没有足够的力量去争夺自己的利益罢了,因此商玦深切地感到,手里有资源实在是太重要了。
就这样忽忽焉又过了四年,商玦已经长到了八岁,她那个名义上的弟弟桑无病也有四岁了,按虚龄计算是五岁。
桑平本来就是个秉性刚强、机深诡谲的人,自从有了儿子,加倍上进,到如今已经不再走街串巷地卖汤茶药,乃是在热闹处赁了一间房儿,开起了茶汤铺子,又有点心便饭售卖,商玦偶然间去过两次,感觉很像后来大排档的样子。
要说这“桑家分茶店”如今也颇有些名头了,他家有一道市井之间最负盛名的菜式,叫做“桑氏烧肉”,真个是红亮润泽,晶莹剔透,只一看便食指大动,再一闻那香气,更是喉头不住吞馋涎。要说东京街头这种分茶快餐店也不少了,许多做工的还有店面伙计都在这里吃饭叫外卖,客流量很大,竞争也很激烈,不过其她店面做猪肉基本上都是煎肉,没有像桑平这里是烧肉,不仅出奇,而且味道的确是好,因此不仅仅是在外面讨生活的人会来这里吃饭,有时甚至有读书人来到这店里,特为吃一碗这里特色闻名的桑氏烧肉。
这一天就有一个青衫士子在门前树上系了马,走进桑平的店里,进门便看到满眼的佣工伙计埋着头坐在条凳上吃那热气腾腾的烧肉块,这完全可以理解,因为便宜嘛。
桑平一看到那士人进来,忙迎上前去,笑道:“贺先生来了?快请里面坐,前两天刚设的雅间!”
那贺先生看着新悬挂起来的帘子,帘子后面是一副干净桌凳,不是外间那种长条板凳,几人共坐,乃是方凳,一人独坐,便笑了笑,道:“这却不必,我便坐在外边,倒是挺接地气的,又很热闹。”
桑平赔笑着将他请到一个已经坐了两个人的桌子旁,没办法,此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每个桌子上都有人,实在没有空桌了。
贺先生坐下,桑平擦抹了桌案问:“您今天要吃点什么?”
贺先生吸了吸鼻子,说:“烧肉饭,你家的烧肉饭真的是一绝,另外再给我打包一份,娘子也喜欢吃。”
桑平叫了一声:“好哩,铁僧快上一份烧肉饭,另外打包一份先生一会儿带走!”
伙计韩铁僧大声答应了,很快端了一碗烧肉,红通通的,贺先生一看,这烧肉今日却与往日不同,下面衬着一层绿油油的小白菜。
贺先生没有立刻吃肉,先夹了一条小白菜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咽下去不住叫好:“老桑,亏你怎样想来的!这嫩菘菜浸透了肉汁,清鲜醇厚两种原本不同的滋味都混合在一起了,再看这烧肉,真个是肥是肤若腻脂,瘦是胭脂鹅脯,馨香糯美,济楚细腻,难以尽其形容。老桑,你可真是好手段!”
桑平面带得色,但还是客气着谦逊了几句。
那贺先生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到:“前几天看到传抄的苏学士的新诗,便是咏烧猪肉的,那首诗我只看了一遍便记了下来:黄州好猪肉,价贱等粪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慢着火,少着水,火候足时他自美。每日起来打一碗,饱得自家君莫管。苏学士这诗与你家的烧猪肉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啊,主人家你便是开分茶店的学士,苏学士便是士人中的烧猪妙手。”
桑平一听,顿时震惊了,苏东坡的大名他当然如雷贯耳,这是全民偶像啊,听说连太后、皇后都爱看苏学士的诗词,坊间又流传着他许多故事,比如与佛印的斗智,没想到苏学士居然写了这样一首诗,这可是给自己家的烧猪肉大大增光,今后买的人可就更多了,看来招娣那丫头着实有点门道,做菜的手艺居然和苏学士暗合,这丫头养的倒也不是完全赔钱。
同桌的一个小贩笑道:“苏学士这一题咏,今后只怕猪肉要涨价了。”
桑平顿时觉得心头一瓢凉水泼下来,是啊,本来东京猪肉不贵的,虽然不到“等粪土”的程度,但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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