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针锋(2 / 2)
道家族,耍起狠来百无禁忌,一条狗,真就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六叔公无非就是想毁了湛青,顺便给宁真宁霖点难堪。他心知湛青拿着尹徵的刀,就是块免死金牌,无论如何,想要他的命是肯定不能够的。
所以六叔公此举,也不过是纯粹的羞辱泄愤罢了。
这话一出口,厉锐恨不得把那六叔公剁碎了喂藏獒。可怜湛青浑身是血的躺在他这里,到现在都不能去治疗。
不过幸亏如此,湛青也不知道此时发生了什么。否则听了都得气死。
此刻的刑堂出奇安静,似乎在等着掌刑主事者的表态。
尹徵对六叔公的要求却没有任何回应。
扫了一眼笼子里那只畜生,只见藏獒口中喘息剧烈,吐着鲜红的舌头,下身性器肿胀,像是被喂过药的发情状态。
他抬头,看着他家这位六叔公,目光平静,然后,掷地有声的叫了一个名字:“厉楠。”
不需多余的命令,厉楠听见这声召唤,一秒会意。
二话不说,入怀掏枪,对着牲畜一鼓作气就是六发子弹打过去。
一气呵成,干干净净。
没上消音器的手枪,在开旷的刑堂大正厅里,声音格外响,还带着回音,震得在场众人耳膜生生疼了好半天。
厉楠跟在尹徵身边日子也不短,脾气性情摸得神准,哪能不知他家少爷是喜是怒。
明明一枪可以解决的事情,他偏要足足开上六枪,不是因为不能把那牲畜一击毙命,实是为了让尹徵多听几个响,消消火气。
这一下,却着实把六叔公那一干人等瞠目惊了一跳。
原因无他,等闲宁家人进刑堂,一律事前缴械,无论冷兵器还是热兵器,概不许随身带。这是百年前祖宗定下的规矩,为得是让所有宁家人都能够记住,无论在外头身份是尊是卑,官职是高是低,进了刑堂,犯错受罚,一视同仁。不带武器,认错领罚,心存敬畏。
这其中,家规里明确写着的例外只有一人,那便是掌刑主事,除他之外,进了刑堂的人,一概缴械,连家主都不带枪,以示对祖宗家法以及掌刑人权威的尊重。
只是,家规里虽说掌刑主事可以例外,但没有一位掌刑人这么干过。
毕竟,家主为了尊重刑堂权威,进门不带武器,身为刑堂主事,大抵都不会真的带枪进场,毕竟,这需要彼此尊重,否则就显得目中无人了。
因为历代刑堂主事都没有私带武器枪械的习惯,所以众人心里默认的其实是大家谁也都不带枪械的不成文的规矩。
在刑堂里发生过这种事情还是头一回。谁会想到厉楠竟然当众掏枪不说,还一连奉上了六发子弹,导致全场耳鸣一分钟。
非但如此,打完子弹,厉楠甚至还当着众人的面退弹壳换上新弹夹。把退下来的空弹壳就那么哗啦一声扔在地上。十分挑衅。
这一刻六叔公那边的人忽然才发觉,若是在刑堂里有人要杀他们,那是多么容易得手的一件事。
其实,六叔公弄条狗上来,要狗上了湛青也并非他们的真实目的。
借势打压,甚至提出更多条件才是想要的。
开刑堂是为了冲儿的事儿给他们这边一个交代,不为难宁真一下,怎么让宁霖甚至宁越那边也一起跟着难堪。
谁人不知,湛青的爹,猎鹰堂的老堂主湛洪,当年便是力保宁越坐上家主位的太子党,说宁越不徇私偏颇回护湛青,打死他们都不会信。
所以,这狗弄上来,就是为了为难宁真,压一压气焰的。
若他们不想这么样下去,自然就得拉下身段,打个商量,说几句和缓的话,拿出诚意,开出筹码……
但谁成想,这一打压,不但没把对方的气焰压下来,反而把他们自己给吓了个心惊肉跳。
六叔公这心头一凛,为了掩饰虚惊,玄机发作大怒:“宁真,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清楚。”
“他受刑是因为他伤了冲儿,你罚他是因为要给我们交待,自然要让我们满意。”
“他受刑是因为他错了,我罚他是因为要他对家规有所敬畏。怎么罚是我定的,至于旁人怎么看,我问,因为敬您是长辈。但您过界了,我们不谈也罢。”尹徵说,“我们宁家的人,向来不大爱讲道理,所以我也从来没有试图谈什么因果。但湛青,受刑之前,我是他的处刑人。受刑过后,我是他的婚约人。您满意也得满意,不满意,我也不在乎。”
“你——”六叔公气得缓了半天气,才接着说了一句,“目无尊长,毫无规矩!”
尹徵看看六叔公那边的众人,向来冷酷的表情并没有变。
“宁家刑堂里,我就是规矩。”
他看起来完全没有生气,十分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在宣泄情绪:“未经我允许,擅自弄头牲畜进门。玷污刑堂,依照家规,鞭刑五十。六叔公,您是打算现在就跪上来,还是另择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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