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樱色(2 / 3)
在这一次袭击之中失去亲人朋友的人,哀伤地用一些泥土和树枝遮掩住亡者的尸体,流着泪继续踏上后撤的路途。
一个上午都在紧张的行路之中度过,午间休息的时候,柳生真辉看着朴承基左臂包裹起的那一条手帕,不由得愧疚地再次道歉:“朴中郎,真是对不起。”
失去宝剑的朴承基给红巾军在手臂上划出一道伤痕,血液将衣袖都浸染出淡淡的樱花颜色。
朴承基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差点伤到你自己。”
柳生真辉一时间更是说不出话,片刻之后才说:“当时太过匆匆,现在仔细处置一下伤口吧。”
朴承基解开外袍,脱下左臂的衣袖,柳生真辉用高度烧酒给伤口周围消毒,然后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取出干净的白麻布,包裹住伤口,嘱咐道:“如果有发热的迹象,一定要赶快告诉我,马上输液青霉素。”
朴承基轻轻点头:“我记得了。”
不远处柳萱和崔瑨看着这边,崔瑨吁了一口气,低声道:“真的是个要命的医官。”
柳萱微微苦笑,谁能想到问题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呢?柳生真辉的剑道相当高明,突围的时候也已经抛弃了无谓的道德思辨,很是干净利落的了,本以为就此改变,哪知面对悲伤乞求的敌人,竟然触动了感情,因为一时的恻隐,差一点发生危险,好在朴承基及时发现,制止了偷袭,可是失去重要武器的朴承基因为只能用短剑防卫,便给刺伤了手臂。
当天傍晚,前方出现一个城镇,这一个晚上终于可以宿在小镇之中,控鹤军一众军官都住在镇上唯一的客栈之中,晚饭之前,柳生真辉特意给朴承基复查了一下伤口,见并没有红肿感染,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见他脸上那明显的如释重负的表情,朴承基忽然很有些不忍心,便温和地说:“不要担忧,我没事的。”
柳生真辉笑了一笑,说道:“找到了浴桶,一会儿吃过饭,烧了水你简单洗一下澡吧。”
朴承基是个非常爱干净的人,虽然不是好像日本人,冬季也要每天洗澡,然而三天两日总要清洗一次,更换清洁的衣服,他的房间也是一尘不染,虽然简单,对卫生状况要求却是很高,然而最近连日以来紧张守城,顾不得这些,这两天又奔波于道路,此时灰尘和血迹沾在衣服上,汗液尘垢一定也已经黏满身体,因为朴承基一贯端庄的神情,倒是不显得怎样狼狈,只是他此时一定很不舒服吧。
朴承基看着他,声音悠缓地说:“旅途之中,倒是不必如此操劳,你今后能冷静清醒一些,我就放心了。”
柳生真辉的脸上登时又红了,微微低下了头。
朴承基看到他这样的神情,心中一动,转而又说:“然而也不必完全改变,那样就不是你了。”
虽然朴承基表示路上一切从简,不过柳生真辉还是烧了一大锅热水,给他清洗身体,南桂则将朴承基的中衣拿去清洗,朴承基泡过澡后,换上的是柳生真辉的内衣,尺寸基本上也差不多,不会明显短小,洗净的中衣挂在炉边,炉内炭火旺盛,这一个晚上应该就能烤干了。
洗净了头发与身体,朴承基果然感觉身上轻快了许多,这一个晚上睡得会更好一些吧,然而在休息的时候,朴承基却有些讶异地发现,柳生真辉示意让自己睡在里面一侧:“你今天辛苦了,睡在那里吧。”
昨晚明明是朴承基睡在外侧。
见朴承基的目光向自己望来,柳生真辉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今晚我睡在外侧,如果有事情,我会先应付的。尽管放心,这一次我不会犹豫的。”
朴承基并没有反对,而是微微一笑,便躺了上去,扯过被子盖在身上,然后说道:“你也早些睡吧。”
柳生真辉果然很快便吹熄了蜡烛,躺在他的身边。
虽然叮嘱柳生真辉早些休息,不过朴承基躺在那里,一时却并没有进入睡梦,黑暗的室内,他睁开眼睛,望向隐隐有一点微弱光线的窗口,听着旁边柳生真辉已经转为均匀的呼吸声,朴承基的心逐渐愈发温软,是一种很特别的感受,一直以来,自己都是支撑局面的那一个人,无论是在殿下身边,还是同僚面前,担负的都是屏障的作用,是一个需要作出决定,承担责任的人,而此时,很短暂的,自己可以放松一下,由柳生真辉来为自己承担,虽然有一点脆弱,不是自己所习惯的,不过偶尔体味一下这种感觉,便仿佛人生路途上一个临时的驿站,暂时卸下肩头的重担,让自己能够平静地休息一下,明早再重新登程。
之后的路途上,没有再遭遇到红巾军,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听说王室已经到了福州,于是朴承基便带领残余的控鹤军和一直随同逃亡的部分难民,一路向福州而去,路上得到了王祺已经任命郑世云为总兵官的消息,朴承基暗暗点头,郑世云有比较优异的军事才能,确实比金镛要合适。
十六日这一天,这一路军民终于来到了福州,朴承基进入城中,马上便去临时的行宫觐见王祺,而柳生真辉则去找寻自己的母亲。
时隔半月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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