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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本能地害怕,怕得手足冰冷,站立不稳。
他看见顾师叔在他眼前倒下去了。
于是他本能地伸出双手想扶住她,却被她带着一起重重跌在地上。
鲜血从顾师叔越过没有血色的唇涌出来,把苍白染作朱红,又落在师娘那件银色斗篷上,盛开成灿烂的花。
这景象太诡异了。
令狐羽觉得自己如被掐住了咽喉。
“羽儿,你是个好孩子,你要记得,这世上一定会有人爱你、护你、真心待你好的……你一定要记得……”
顾师叔沾染血痕的手轻抚过他冰冷的脸颊。
那血是滚烫的,烫得他险些嘶声痛哭。
可他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师父飞快地扑过来,连点了顾师叔身上几处穴道,封住她的气脉,又用力掐着她颌骨和咽喉,似想迫她把什么东西吐出来。
小师弟呆愣愣地站在一步之遥的雪地里,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始放声大哭,撕心裂肺。
所有人都被这哭声引了过来,短暂混乱过后,各自慌乱。
只有令狐羽一个人僵硬地跪在人群中,却感觉自己是与世隔绝的。
一切人,一切事,都仿佛不能碰触到他了。
他们在他身边,在他眼前来来往往,发出各种声响,或悲伤,或惊惶,尽数穿透了他。
只有他一个,似被无形的气看不见的墙笼罩了。
顾师叔被七手八脚地抬走了。
而他却仿佛永远地被留在了那个除夕夜里。
那一年的除夕,顾师叔走了,走时穿着师娘的那件旧斗篷,唇角含笑,面容沉静。
师父说顾师叔是因为旧伤沉疴,终于熬不过了,才走的。但走时没有吃太多苦。走了也好,以后也不用再吃苦。
师弟妹们都很伤心。虽然在大家的印象里,顾师叔鲜少下玉女峰,和大家其实少有往来。但顾师叔对大家都是极好的,还会温柔地笑着让小师弟给大家分水果吃。
小师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几天不吃不喝,又好几天直着眼睛发怔,整个人瞬间瘦了一圈。令狐羽拼命哄着他,想劝他用些水食,也没有什么效果。
师父把顾师叔和师娘安葬在一起,说顾师叔与师娘在生时感情极好,胜过亲生姐妹,如今都不在了,合塚长眠,也能互相陪伴。小师弟每每思念母亲和顾师叔了,也能一同祭扫。很好。
令狐羽帮着师父料理顾师叔的身后事,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余力细细体味悲伤。
就好像有许多知觉都在那个除夕夜,在眼看着顾师叔在他面前倒下、死去的那一刻被封印了。
可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顾师叔下葬的那天夜里,西峰上燃烧起盛大的火,把半个夜空都烧得透红了。
他深怕是起了山火,连夜狂奔去查看,却在半路遇见孤身从西峰下来的师父。
他当时就愣住了,站下来,看着师父。
师父便也站下来,看着他。
良久,师父对他说:“回去吧。”
他便又转身浑浑噩噩跟着师父回去了,想要发问,却万万无法开口。
那之后他与师父之间就古怪极了。
师父再没有叫他去练功。
师父也没有对他不好,没有半点亏待他,或无视他。
师父只是又变回了从前的那个师父,教他,养他。
有些事,师父绝口不提,他便也绝口不提,甚至不想,就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如此风平浪静,岁月如初。
可正是如此,才是实实在在的,古怪极了。
他开始整宿整宿的无法入睡。
生命里好像有什么极珍贵的东西突然就被割裂了,不见了。
他从未有任何一刻觉得自己如此刻这样孤单,这样渴望鲜活的体温,渴望一个拥抱,渴望肌肤厮磨的快慰,刹那释放后的空虚疲惫。
哪怕只是水月镜花,是海市蜃楼,是抓不住的过眼云烟。
都无所谓。
今朝有酒今朝醉,只要这一刻是快乐的,他是快乐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偷溜下山去。
天下如此大,能够带给他快乐的人太多。
那时他还不常跟着师父在江湖上露脸,太华派又不为江湖在意,认识他的人原本就少,会记住他的人更少。
在流水般匆匆而过的各色人等眼中,他只是个初看并不特别俊美眉眼却生得很舒服的无害少年,嗜酒,贪玩,豪爽洒脱,从不拖泥带水,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麻烦。
他还拥有一双会笑的眼睛,像一汪月色朦胧的星夜,明亮,深邃,难以捉摸。
他每次下山去,师父都是知道的。
他当然也知道。
但师父什么也不说。
于是他便也什么都不说。只当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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