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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如是,眨眼便彻底入了冬。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华山上雪又落得早,许多山道都上了冻。
积雪压断了玉女峰山崖上一棵斜生的松树,滚落的树干同积雪一起砸下来,压垮了顾师叔的居处,封死了出入口。
当时令狐羽正领着师弟妹们练剑,抬头远远望见玉女峰上动静,吓得够呛,当即让年幼的师弟妹们去通报师父,自己则领着稍年长些的几个就往玉女峰去救顾师叔。
山道满是冰雪,湿滑难行。师弟妹们都走得胆战心惊,生怕脚底一滑就要滚下去见了阎王。唯有令狐羽一个,什么也顾不上了,一路提气狂奔,在冰雪上飞驰。
待师父领着其余人赶到时,令狐羽已经推开残木,刨出个雪坑,正把顾师叔从屋里往外背。
那断裂的松树少说也有二三十圈的年轮,三四个常年习武的华山少年聚在一起也不能随便推开。
师弟师妹们啧啧称奇,都围住那一截木头赞叹:“大师兄内力修为精进得好神速!我们可是拍马也追不上了!”
那几个跟着令狐羽先行上玉女峰的也满脸艳羡,讲得绘声绘色:“你们都没瞧见,方才上山的时候,我们都是一步走半步滑的,只有大师兄踩在雪面上跟飞一样,连脚印子也看不见几个哩!”
还有人叽叽喳喳就抓着令狐羽嚷:“大师兄,你再挪一回这大木头给我们瞧瞧可好?”
太华派这一辈的弟子年龄都不大,各个孩子心性,见到顾师叔平安无事便都松懈下来,笑闹成一堆。
师父就在一边看着。
令狐羽胸腔里噗通狂跳,眼珠儿转得小狐狸一样,当即推托道:“我那是一时情急,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再让我挪一回,我可挪不动。你们要不信,我就用力推一推,推不动了你们不许笑话我。”
他背地里与师父行那双修之法已近半年,师父也不曾亏待压榨他,每日助他运转周天化精练炁。有此神助,他内功想不精进都难,早与师弟师妹们不在相同境界。
但这事他不敢轻易让人知晓,平日里都装傻充愣仍伪作贪玩偷懒的模样,谁料想突然之间却因为救人心切漏了破绽。
师弟师妹们倒也罢了,平日里他都哄得惯了,知道如何叫他们不要疑心纠缠。
但顾师叔却不一样。
令狐羽心里发毛,下意识偷眼去看顾师叔,正对上顾师叔也若有所思盯着他瞧。
顾师叔身形瘦削眉眼柔美,旧伤又多年不愈,脸上唇上总是苍白的,更显得她气息微弱。
但她的眼神总是明亮的。
那眼神叫令狐羽格外得着慌,连忙伸手扶住顾师叔劝:“这里风硬,师叔换个地方歇息可好?”
就是这一扶一问的工夫,他感觉顾师叔冰冷的指尖从他手腕脉门轻轻扫过。
那只手冰如霜雪,已然不像是活人所有。
令狐羽被激得哆嗦了一下,吃惊地睁大了眼。
顾师叔却只对他莞尔一笑。
“想来羽儿终于晓得发奋勤练了,不枉费你师父对你的期待。”
她抬手掩住半张脸咳嗽了几声,才又转目看向她的掌门师兄,再开口:
“岳师兄,我这山舍毁坏得严重,一时半会儿也修不好,不知掌门师兄容不容我暂且下了这玉女峰,在紫烟阁南侧的暖房小住一阵,也好祭扫师姐?”
令狐羽觉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他怕极了顾师叔已经看出端倪。
他当然知道,就算顾师叔看出了什么,也是决计不会害他、不会害师父的。
他上山十年了,顾师叔虽从不下玉女峰,却也很关爱他,教会了他许多东西。
顾师叔是他这一生所拥有过的,最接近母亲的存在。
是以,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他竟那样害怕被顾师叔看穿一切。
或许是怕顾师叔会责骂他。
又或许,是他还在为之前顾师叔责骂师父的事,对顾师叔心怀芥蒂。
令狐羽如是模糊地为自己寻找解答。
师父的应对永远是谦和得体的,甚至带着几分欣喜。
令狐羽听见师父对顾师叔说:“顾师妹愿意出关,是再好不过的喜讯。”心里的忧愁就像泉眼里涌出的水,汩汩得把整颗心都淹没了。
师弟妹们一起铲了山道上的冰雪,欢天喜地迎顾师叔下玉女峰。
往湿滑山道上铺干草的时候,令狐羽感觉有人一直盯着他看,猛回身瞧见的是小师弟乌油油的眼睛。
“大师兄,爹爹近来是不是偷偷传你什么没教过我们的心法了?所以你才每天围着爹爹打转不理我?”
小师弟似乎瘦了许多,从前圆滚滚的小脸已有了许多骨骼的轮廓。
又或者是渐渐长开了。
分明只是个小小少年,也学着大人的模样,绷着脸做了个封口的手势,压低声线对令狐羽说:“大师兄你放心,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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