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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早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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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良提前破了羊水,早产下婴儿后身体极速消瘦,虚弱得只能住进单人病房,但收效甚微。主治医生表示无可奈何,是病人太过消极被动不愿接受治疗。

在这样的情况(不说话、不接受治疗)下,姚良罹患产后抑郁似乎也是一件必然的事情。黎明的薄雾是珍珠色的,姚良一个人坐在窗边,蓝白的病号服重得挂不住他单薄的身躯,窗外片片微光将人笼罩成一团,变成了融为一体的透明,像是随时会消失一般。

而男人也这样陪他坐着,从白天,等到他晚上睡去,他们之间已经很久、太久,没说过话了。

疲惫的身影坐在黑暗的陪护硬座上,又一夜,反刍着他们枯萎的过去。

姚良早产下的婴儿被医生诊断为智力障碍,但是后天合理引导还是可以达到十岁小孩左右的水平。可越来越焦躁、甚至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上前将不理他的姚良强吻住连嘴唇都咬出血的男人没有办法陪伴小平安,只有请了个资历老道的奶娘。

奶娘碍于军官的淫威不敢对姚平安动手,却总是恫吓他。而姚平安小时候还总是尿床,屡教不改,被骂时只有怯怯地攥着枕头角,哭哭啼啼,抽泣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女孩都没有你这么爱哭,那个奶娘嘲笑着,果然是怪……生出来的孩子,啧啧,晦气。

而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严屹几乎是疯了般渴求姚良的回应,哪怕是一个眼神——但从来没得到过。

在又一个雪飘风啸的冬季来临时,严屹终于想起了那个依姚良想法而取名的孩子。他回到家推开那扇不知是哪个元日他们一起贴上红联(虽早已斑驳)的门,缝隙中逐渐变宽的光亮烫得让男人骨架颤抖。

……那个孩子,长得像他,但是遇见严屹第一次,就怕得往后缩,甚至不停地缠紧天鹅被,水眸颤得恍若要滴泪——就和他姆妈一样,神情和动作,抗拒和躲避,几乎一模一样。

严屹的眼好像被针刺痛,慢慢抬手抵住眉棱的时候却感觉那刺痛是从心口传来的。后来,男人再也没有去过那个他们曾一起温馨布置的小房间,甚至忘记了姚平安适龄学习的事情。

在姚平安逐渐长大的时候,姚良终于被接回了家。擦着冷汗的医生遗憾告诉男人,他们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心理疏导,但……病人还是要少受刺激为好,或许时间再长一点他就会走出来了。

可时间已经足够长,长到姚良见到他的孩子时,那个孩子已经会发出简单的“姆妈”似的音。

一大一小的两个玉人之间仿佛有磁铁般的神奇力量,眼神第一次不再空洞的姚良迈开了都快遗忘怎么挪动的步子,长久未使用的声带震颤时,音调和姚平安同样不准。

“小安?”

“唔?”

而被他们忽视的严屹脑海中只有姚良终于说话了这一个后知后觉的认知,他几乎是颤抖着去触碰姚良的手——“我……”

避如洪水猛兽,姚良只移动半步,就让男人碰了个空,于是仅复苏了一秒的气氛一下子又冷到谷底。

姚平安看不清形势,却天生能对人的好恶把握得良好,转溜溜看了一圈沉默的两人的他蹦蹦跶跶跑去了姚良身边,牵住了同样柔软的手手。

“……”姚良被牵住的手,乃至胳膊都整个僵硬了,他低下头,去看他的孩子——瘦小的、但是可爱的孩子,什么也不懂,只拿一双葡萄似的眼好奇地瞅着他,小嘴巴抿着,眼里是刻进血管里的天然依赖。

——泪水决堤,姚平安被蹲下身的姚良猛地抱紧,一脸懵懂的他的左肩衣衫被渐渐打湿个透彻。

高大的男人沉默地站着,想要安慰的手伸出又克制地收回。他垂下眼睑,看不清表情,站在“母子”相拥的旁边,像一个格格不入的第三者。

“小安,小安……”他啜泣着喊着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不经意抚摸到姚平安两截小藕臂时,皮肤上细小得只有抚过才能感觉到的痂痕让姚良血液一下子涌上大脑。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严、……甚至连那个名字他也痛得不想再提起。原来那通电话是真的么?他根本就不爱他,所以父亲,还有小安,他都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

一旦提到血亲,姚良就不再冷静,他极其护短,所以严屹的木讷会是可爱,强势也会让他害羞,但一旦挚爱与至爱起了冲突,再加上有心人的调唆,且姚良是第一次接触到爱情,起了怀疑后他便落入了恨与爱的纠缠漩涡,先是自己就把自己折磨得够。

但他不知道的事,也太多了。比如他不知道那一枪有多偏斜,不知道严屹冒着多大风险将姚丰送走,不知道男人黑色的军帽下,年纪轻轻竟然生出了几缕灰白。

“小安,我们走。”姚良牵着人站起来,脸上泪痕未干就准备拉着人离开。

“什么意思?”对视不到一秒,男人眼中遍布的根根血丝就让姚良很快转过了头。

他太久没有好好看过他了,为什么会忽然憔……不、这是不需要的。

姚良拉紧了姚平安的手,又往门的方向走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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