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 甘为驱使求灵药 初登明堂失旧人(2 / 4)
地抓着洛向安的手,“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一个时辰就结束了吗,怎么会……”
洛向安哭着求救,被困在方寸之间无从解脱。为首的医师焦急地诊脉,摇头道,“今日这毒发来势汹汹,只怕没那么快过去。洛公子身体虚弱,怕是凶险,叫人去备参汤!”
张钰却什么都做不了,他的恐惧和痛惜没有地方可以倾泻,只能呆立在床前看仆役和医师忙碌来去。
可怕的蛊毒生生折磨了洛向安两个时辰,到最后人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哆嗦着嘴唇流泪,身体完全被冷汗浸透,床单上留下了人形的水渍。
张钰恐慌地攥着洛向安冰冷的手,亦是说不出话。
“呜……呃!”洛向安声音嘶哑,急促地喘息起来,很快竟开始频繁地倒气。医师们围上来,把张钰拦在外头,洛向安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空洞洞地死盯着头顶,一动不动地瘫软下去。
“他没有心跳了!”
“快,你来施针,我来……”
张钰如同站在冰冷的雪地里,竟然连上前一步都不敢。他听不懂耳边众人纷纷乱乱的言语,只能徒劳地盯着洛向安灰白的面容。
那是死亡的阴影,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笼罩着他。
其实只有短短几个瞬息,张钰却仿佛在那里苦等了一个春秋。
“好了!快!喂药!”
张钰浑身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他紧紧盯着洛向安起伏的胸口,惶然退了半步。
“张公子?您放心,洛公子没事了,这次已经过去——”
“我有事离开一趟。”张钰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烦请各位照顾好他。”
“少爷?”
张府,守门的小厮本以为张钰必定要宿在洛向安那,正打着瞌睡,见到少爷回来连忙迎上去,随口向里头吩咐道,“备膳,少爷回来了!”
“不必。”张钰闷头往里走,替我更衣备车,我要进宫一趟。
穆尚真穿着明黄色的便服,在小议事堂见了张钰。
“张爱卿不必如此,你不愿升任户部侍郎,朕不会勉强,就算是要辞官也没什么。”穆尚真面带笑容,“人各有志,何须强求。”
张钰英气的眉眼全无波澜。穆尚真是他张家的仇人,也是洛家的仇人,可他今日站在这里,却不是为了逞一时之气的。
“有些事不必讲明。陛下,我父亲和姐姐的事情在先,您该知道我的立场。即使这样还要找到我,陛下有何吩咐?”张钰目光沉沉,“文官既然已有贺太傅从中转圜,有何须臣的表态呢。”
“太傅与我有旧,又曾在太学公然维护过齐王,其实做这事情也有违他的本心。”穆尚真知道张钰为人,所以并不拐弯抹角,直言道,“他身有重疾,我不欲他过于劳心费神。张爱卿若能襄助,于我于他都有裨益。”
“父亲在朝中位高权重,在坊间也颇有令名。臣身为张家嫡子,若是肯站在陛下身边,对陛下的声名自然有益。”张钰压抑着愤怒,冷声道,“洛大人死了,他是首辅,只有我爹能与他的位置匹敌。所以陛下需要我来证明您继位的正当性。”
此乃大不敬之言,穆尚真却笑了,“与朕说这么多,张爱卿,莫非你愿意接受朕的封赏?”
张钰直直地跪着,额角青筋跳动。他忍了忍,直截了当地说:“我要洛向安蛊毒的解药。陛下给我解药,我愿为陛下驱使。”
穆尚真收了笑容,“你要解药?那毒蛊并不致命,你应该知道,洛向安虽然表面上收缩势力,约束族中子弟不许出头,背地里却对朕仇恨得紧。”穆尚真漠然道,“朕给过他机会了。之前他不愿为我所用,现在又不愿来求解药,甚至朕要封他做官他也不要。你找朕要解药,他知道了肯服吗?”
“那又如何。他洛向安一介布衣,洛家庶子也没有谁管居要职的,便是恨着陛下,难道还能翻出什么水花?”张钰竟笑了起来,“陛下需要洛向安活着约束洛家,我也不想他死。陛下,得饶人处且饶人,臣只要解药,也只会因为这个任凭陛下驱使。上任首辅的学生和嫡子都愿奉职御前,个别人对陛下身份的猜测岂不是不攻自破?”
穆尚真打量着张钰,半晌才松了口,“真以为你宁死不屈,想不到张爱卿还是个识时务的。张钰,朕问你,洛向安不服解药也未必死,你为了这个断送自家满门清誉,朕能信你吗?”
“张某不是曲意逢迎之人,既然许诺,自当为陛下效犬马之劳。陛下也许不信,可是向安他……我在这世上也没有别的家人了。”张钰在此俯身,“等到明白失去的滋味,就一切都晚了。”
寒夜漫漫,张钰推开了小厮扶他丄轿的手,独自持着一盏孤灯往回走。
街上静阒无人,他不知走了多久,才重新站在了自家门前。
“少爷?”管家忧心忡忡地迎出来,一见张钰满身的寒气,大惊失色,“快!来人,去烧水来!让厨房煮姜汤端过来少爷屋里!”
张钰却没说话,仍是迈着沉重的步子,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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