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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新正(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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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都是在弘历身边当值,吃饭全在宫中,四季衣裳是官中发给,就连交通工具都不必自己费心,乃是官马。

正如同《侍卫论》里面唱的,“虽然难比翰林爵位,要知道比上步军是人上人。两匹官马养赡妻子,料季儿每个月总卖四五千文”,褚绣春得弘历如此信重,自然是不肯倒卖草料的,将那两匹马养得膘肥体壮,还时常刷洗,干净得很,愈发显得神骏,不过即使如此,也说明了他身为宫廷侍卫的待遇,那日子可是相当优裕。

即使如此,褚绣春也很少花钱,除去必要的应酬,或者是偶尔买两本书,基本上是少有消费,傅恒有一次便抿嘴笑着说道:“市人若是想要见绣春的铜板,可真是难上加难。”

褚绣春便笑道:“我哪里便到了如此?昨儿还拿了两个铜钱给募化的僧人。”

旁边另一个侍卫便咯咯乐着说:“什么募化,不就是叫花子么?”

傅恒忙笑着拦道:“可别胡说,毕竟是沾着神佛的缘分,哪怕真的如此,也不可以这样不敬的。”

不过也确实不容易了,绣春虽然不是守财奴吝啬鬼,每个铜板都串在肋条上,拽下一枚来都带血丝,然而等闲要他花钱,也着实不易。

有时候二姐看他那衣服实在旧了,便主张说要给褚绣春再做两件,褚绣春连连摆手:“宫中每年都有新的发,何必自己另做?这样旧一点的,我穿着倒舒服,布料软得很,姐姐和小鱼做两件吧,姐姐如今又不老,何必总是一身青的灰的,若不趁这个年纪,再过上十几二十年,便穿不得了,小鱼正当年少,更该做两身鲜亮的穿上。”

旗人有所谓“三十去红,四十去绿”,女人过了三十岁,就不好穿红的了,等四十岁之后,连翠绿的也不好穿,要穿只能穿老绿色,褚绣春就觉得很没有必要,那一回他还和弘历说,“穿什么颜色主要是看人,有那衬得起的,六七十岁穿大红,也照样端庄,不显得妖气,若是不适当的,二十岁穿红挂绿,也显得村气。”

当时弘历便哈哈笑起来:“绣春,你说得很是。”

褚绣春见他笑成这样,不由得便有些尴尬,勉强说道:“我都是胡说的,你不要笑我。”

弘历拍了拍他的肩头:“我觉得你说得没错,有那班老和尚,一大把年纪了,还穿大红绣金线的袈裟,你看《西游记》里面唐僧的袈裟,光彩得还了得呢?又是夜明珠,又是祖母绿,另外还有什么如意珠、摩尼珠、辟尘珠、定风珠,舍利子倒也罢了,虽然贵重,却不放光,其它那些珠子玛瑙珊瑚,可都是鲜妍明润的东西,都缀在那袈裟之上,可不比命妇的冠服低调,莹光灿灿都晃人的眼睛,还有那资深的和尚,专门积攒袈裟,一件件各色各样的,与那贵妇人成箱的绫罗绸缎也没有什么区别,又何必要笑世俗的富贵繁华。”

弘历瞬间便想起了富察氏,富察氏一贯衣服素淡,将来到她六十岁的时候,倘若她忽然肯穿红的,比如说桃红色,那韵致想来颇为不同吧?

因此这一天褚绣春便从箱子底找出一件极旧的袍子来,穿上之后与姐姐打过招呼,便往这茶馆里面来,进了茶馆坐下来,要了一碗鸡血豆腐酸辣汤,一枚火烧,正待要吃,忽然便看到茶房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褚绣春的江湖本能登时激发了起来,汗毛微微立起,用手抹了一下脸,问:“怎么了?”

那茶房笑道:“爷您别抹了,脸上干净着呢,就跟刚下过雨的白石地似的,只不过您老实在不像是来这样茶馆的人,所以我才看着觉得稀罕。”

褚绣春低头往自己身上一看,那一件青布袍已经洗得发白了:“我这样还不够落拓么?”

茶房摇头:“不像,精气神儿不一样。”

要说这一位客人,穿的确实是相当朴素了,单纯论服饰,倒是比这里一些茶客还更显得更孤寒一些,只是那神情实在不像是个疲于奔命的,倒不是说这人眉宇间有怎样慷慨的气概,他是相当平和的,从容温厚,不见激昂,然而那眼神却真的不一样,没有那种沮丧恼恨,又或者是荒凉的神色,这人的气质风度一看便是不忧柴米的,至于他为什么到这里来,那便只有他自己才晓得了,也可能是闷了四处逛逛,觉这样的馆子别有风味吧,有的人确实就专门喜欢到这样的馆子来吃饭,倒也未必就是为了省钱。

那一天褚绣春在那里慢慢地吃火烧,喝酸辣汤,听着旁边的人说:“马上就到腊月了,催债如同催命。”

“那又如何?他催由他催,我明月照江流,到了大年三十那一天,大不了到这茶馆里一躲,这里是有名的穷气旺盛,他们若不嫌晦气,尽管来讨债。躲过除夕这一晚,到了第二天正月初一,天亮了回家去,那瘟神便暂时退了,新年第一个月不过账不讨债,总能缓几十天。”

褚绣春一听,登时感到别的却也罢了,这人想来是读过几天书,“明月照江流”这一句便有点文绉绉的,旗人虽然也有落魄的,然而普遍文化水平比汉人要高,否则子弟书也不能那样普及,不但能唱,普通旗人写篇章段落的也极多。

此时这几个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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