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弘历点评徐丈(2 / 3)
给人记念,而是因为是徐灿的男人,好在不曾叫做徐丈。
纵然弘历原本满怀怒气,此时忽然间打通了这个,那原本僵硬的脸上也不由得稍稍放松,如不是方才实在恼得狠了,实在很想笑出来:“可不是他么?世祖那般苦心惩戒,他不但不知悔改,反而仗着自己会写两笔诗词,在诗中诽谤朝廷,怨望君父。”
褚绣春听他虽然仍是愤愤的,但语气比方才缓和了一些,便微微笑着问道:“他都写了些什么?”
弘历捡起那本书,翻到方才自己读的那一页,指给他看:“就是这一首,《秋暮》的第二首,着实昏聩得不成了。”
褚绣春一字字读下去:沉湘非得以,蹈海岂徒然。薄命知今日,穷途信昔贤。助愁通夕雨,催老早寒天。恻恻捐乡国,如何在死前。
褚绣春把这首诗一连读了两遍,努力琢磨:“似乎是有所后悔的心。”
虽然是孜孜勤勉地读了许多年的书,然而褚绣春对于这种古色古香的诗歌还是鉴赏能力有限,到目前为止,他比较容易读懂的乃是柳叶青,桃花红,杏花白这一类的句子,倘若涉及到比较深一些的典故,又或者不是那种偏通俗直白的遣词造句,他便有些困难,这首诗对于弘历来讲,倒是一看便明白的,但褚绣春仔细读了两遍,却仍然半山都在云雾之中,不过终究能够看出有所悔恨的样子。
弘历这个时候情绪也逐渐冷却,冷笑一声说道:“他倒的确是后悔了,然而他那个后悔与世祖想要的不一样,竟然是故意对着来的。”
见褚绣春不是很明白,弘历便一句句给他解释:“‘沉湘非得以’,这说的是屈原,屈原当初为了楚国的衰微,自沉于汨罗,汨罗江发源于赣,流入湘中的洞庭湖,屈原投的就是这一段,因此叫做‘沉湘’,‘蹈海岂徒然’讲的是鲁仲连,鲁仲连义不帝秦,曾经说假如秦王称帝,他就要蹈海而死,陈之遴提起这两个人物,影射的都是我大清,把大清比作了当年的虎狼之国秦国;‘薄命知今日,穷途信昔贤’,就是陈之遴在辽东过得很是清苦,自叹薄命,早知如此,不如当了屈原仲连,崇祯冤杀了他的父亲,他这时候是全忘了还是怎么着?想要沉江投海,当初谁拦着他来着?分明是他自己主动投过来的,他连洪承畴都比不得,洪承畴好歹是给我大清俘获,左劝右劝,百万无奈之下,最后降顺了,他可是自由之身,全是自己乐意,做这个扭捏委屈的姿态又要给谁看?
‘助愁通夕雨,催老早寒天’,辽东那个地方确实冷,难怪百感交集。‘恻恻捐乡国,如何在死前’,现在后悔捐弃了故国,可惜已经晚了,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还表白的什么贞洁?这就好像一个女子,若是出嫁得了个好丈夫呢,便道是男婚女嫁,世之正途,倘若受了苦,便要说不如当初青灯古佛,何曾有真正的风骨?若是他一直顺风顺水,荣誉致仕,只怕也未必显示这样的高洁。
陈之遴这一副作态,还不如徐灿,那徐灿倒是个有品节的,当初就劝说过他归隐山林,干脆不要再想仕途上的事情,可是他不是舍不得这一身才华吗?也放不下功名荣耀,后来失了脚,才来说这些,却是难得人的敬重。”
褚绣春挠了挠头:“徐灿曾经说过这些的吗?”
弘历将陈之遴挖苦了这一番,心中的恼火发泄了出来,到这时终于恢复了常态,笑道:“你最爱徐灿的诗词,反复看了两三遍了,怎么就没读到那一首?‘霜鸿朝送锦书还,知向寒灯惨客颜。从此果醒麟阁梦,便应同老鹿门山。十年宦态争青紫,一旦君恩异玦环。寄语湖云归岫好,莫矜霖雨出人间。’她是让陈之遴不要再抱有麒麟阁功臣供奉的梦想,效仿云朵归山,别想着再到人间播撒雨露。那时前明还没有亡,她便这样劝了,若说当时是因为惕然于宦海风波,那么后来她填的那一首《风流子》,乃是陈之遴出仕我大清,定居北京,接了她一起过来之后所写,她在结尾写了这样一句,‘悔煞新飞双翼,误到瀛洲’,便是颇具故国之思,很有气节的了,所以我倒是蛮钦佩徐灿,虽然说闺阁女子谈不到封侯拜相,或许便更容易看开一些,然而她终究是没有走那条‘夫荣妻贵’的路子,不追求诰命,却也是相当难得的了,女人自己没法子建立功业,她们不推着男人去争,却又指望什么呢?纵然是秦桧的老婆,其实本也难怪她,况且还多是猎奇杜撰,查无实据呢。”
褚绣春听他这样一讲解,顿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当下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当时读过只是觉得她写得好,没看出有什么深意,若是你不说给我听,我大概一直是不知道的,徐灿当真是个明白的人。”
这却不是故意奉承,以褚绣春的学力,对文学作品只是读懂最表层,徐灿的诗词他的确是有感觉,印象最深的便是思念与伤怀,徐灿对于离乱的感慨他也看了出来,只是一些深藏在字句之中的意思他却没能领悟,此时听弘历解说,才明白了,原来竟然是这样深刻的见解。
弘历点头:“徐灿此人,明若烛照,当初劝着陈之遴不要出仕是如此,后来在辽东,想办法回到江南,也是如此,圣祖东巡,旁人都喊冤,唯独她说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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