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弘晳沉没(2 / 2)
万谨慎,又没有实证,若是就这么处置了,又要让人说闲话。”
弘历听他说得在理,也着实是为自己考虑,便平了一平心气,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人捏着我的短处,虽然弘晳有无礼之处,倘若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也不会将他如何。好了,快吃饭吧,这半天你只顾着劝我,都没吃几口。”
褚绣春一笑:“你也放开心怀,多吃一些,还有那么多奏折要处理呢。”
然而到了十二月,有一个从前侍奉过弘晳的巫师,叫做安泰的,供出了如下的内容:弘晳曾经让他给测算过,“准噶尔能否到京,天下太平与否,皇上寿算如何,将来我还升腾与否?”
看到这样的口供,褚绣春马上便明白,事情不可能挽回了,弘晳分明是有夺位的心,虽然也只是有心而已,然而既然已经说了出来,给人知道,性质便两样了,说不到“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果然,弘历似笑非笑地说道:“他可真敢问啊,就算是我突然亡故,我的永琏又已经没了,毕竟还有几个残存不成器的蛾子,有皇后在,很可以再当一回孝庄,他就想着兄终弟及呢?只怕是当多尔衮都满足不了他的胃口,定然要捡起过去的身份,过一把皇帝的瘾才罢了。”
褚绣春见他如此神情,便知道弘历震怒已极,弘历便是这样,若发狠痛骂,虽然也是很严重,但还不算到顶,偏偏是这种笑不是笑,恼不是恼的表情,最是严峻,这乃是弘历痛恨到极致的模样。
于是褚绣春沉吟了一下,便说道:“毕竟他还没真实做出什么,看在圣祖的情分上,能饶他还是饶他吧。”
褚绣春晓得,虽然弘历十分尊重雍正,然而他的人生理想还是要效仿康熙,那才是他的终极目标,毕竟满清的这些皇帝,目前看来没有比康熙再圆满的了。
弘历听了这一句,似乎是打动了一点心思,冷笑道:“说起亲族的情分,可是更好笑了,我倒素习按理尊敬,越发敬出这些亲戚来了。亲人,确实是亲人啊,他追寻远古,将朕当做了纣王帝辛,所以他是要当微子启是怎么着?‘微子启,胶鬲与周盟’,帝辛的哥哥微子启是引着周人从西边来了,弘晳是指望准噶尔人从西北来帮他夺皇位?古往今来的叛贼,套路果然都是一样,只可惜朕不是帝辛,大清如今方称盛世,也没个给外寇颠覆了的,所以他不要指望着日头从西边出来。既然是其心不死,我便助他息息心……”
褚绣春这几年来读书,虽然不是广识博览,然而弘历时常与他谈论古往今来的政史,所以对帝辛微子启的纠葛也知道一些,有一回弘历说到兴头上,干脆开了个专章来讲述这个,此时听弘历将往事与今事对比着这么一说,褚绣春感觉,简直好像套娃一样,弘历这个比方的确贴切,太近似了,好在是如今满清国势正盛,弘历也不是个软弱可欺的,否则弘晳一番运作之下,还可能真的就成了,不过纵然成了又能如何?几千年前的微子启引入西周,扳倒了帝辛,他自己终究也没有成为新的商王,给周王封在了宋地,成了一个诸侯王,所以这算是宁为鸡口不为牛后的意思?只可惜商王朝是就此没了。
要说帝辛的处境实在是险恶,弘历虽然不像他那样危机四伏,却也不敢大意,一向是极为警惕的,如今弘晳发生了这样的事,实在很戳弘历的心窝,也不知弘历一怒之下要如何发落。
“着将弘晳革除亲王爵,除宗籍,他今年已经四十六岁,便改名叫做‘四十六’,人家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他已经这个年纪,很该好好地想清楚一些,就在景山东果园内慢慢地想吧。”
褚绣春一听,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这还算不错,是个削籍圈禁,于是褚绣春便说道:“皇上这样宽厚,大家一定都很感念的。”
弘历微微一笑:“感念么?倒也未必。我从前想着,说一句不敬的话,皇阿玛那个时候也有些太过严厉,如今我上位,毕竟也已经时过境迁,想来那心也该绝了,我再宽厚一些,把从前的恨都解了,一家人就这么着蛮好,哪知终究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弘晳其实我还不觉得如何,毕竟是差一点就登上皇位的人,原是比别人更多一些心思,我只叹弘昌、弘晈他们两个,当年十三叔与皇阿玛是何等亲厚,结果他的两个儿子却在这里反我,还有十六叔与弘普,皇阿玛在的时候,对十六叔也很是关照,如今带着儿子一起投奔了弘晳,想来我无论怎样,在他们眼中都是个行毒的角色,只有弘晳最好,最是令人心疼。我们父子虽然是得了皇位,然而在他们心中,终究还是更认二伯与弘晳,在家族之中,我们也称得上是孤家寡人了吧。”
听了弘历这一番话,褚绣春一时也是无语,其实他也晓得,在爱新觉罗家族之中,雍正与弘历确实是得到了皇权,然而舆论与情感的支持却十分薄弱,这一次更是大家一起抱团孤立他,也难怪弘历有这种风雨凄凄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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