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告别(2 / 3)
死于瘟疫,这个与一般话本比如霍小玉的“相思而死”便有很大的不同,没有那么悱恻香艳,却带了另一种现实的冷峻,本来已经淡然的往事,这一下重新翻了起来,时间的距离陡然间拉近,自己瞬间又仿佛回到了三十岁的时候。
褚茜玉已经死了,然而她的孩子还在,雍正便决定弥补自己当年的亏欠,虽然褚绣春的名字不能上玉牒,然而在一定范围内,自己还是可以给他补偿,也算让地下的褚茜玉得以瞑目吧,况且褚绣春毕竟也有自己的血缘,“血缘”是一个魔咒,是一种暗示,虽然之前二十几年从未见面,然而得知这个人是自己的儿子,雍正难免便有一些感慨,虽然也只是感慨,自己与褚绣春既没有怀孕分娩的关联,也没有后面的抚养,忽然间见了面,其实很是陌生,那感情不会天然便澎湃涌动,像是流传的什么“多年失散忽然见面抱头痛哭情怀激烈”,雍正感觉很有些戏剧化,或许刚刚见面的一刻是这样,然而当情绪平静下来,恢复日常节奏,其实也就是那样。
不过自己该尽的责任还是要尽到的,起码可以让褚绣春衣食无忧,不必再受苦,毕竟自己身为皇帝,这些事情还是可以做到的。
弘晳虽然是家中安坐,其实消息来源也不少,听了这事,便微微一笑,那褚绣春毕竟是弘历的侍卫,平日里不是很经常到雍正面前,他这几句话若是对着雍正说了,即使是雍正,也难免恻然,若是用弘时的话来讲,那便是“倒是很能争宠的”。
雍正的这三个成年的儿子,当真是各有特色,差别分明,弘历自然不必说,天生成万种精明,偏偏表面上还很是温雅的,轻易不显露锋芒,弘昼也有点大智若愚的模样,那位和亲王据说是很像他的母亲裕妃耿氏,听自己的母亲说,耿裕妃不是那种袅娜风格,身体高大健壮,性情明朗,和她在一起不必那么拘谨,仿佛面对孔孟圣贤一般,便不会感觉到累,而且耿裕妃颇善饮酒,雍正的爱好不多,就是喜欢喝点酒,实在疲倦了的时候,与耿裕妃一起喝几杯,很能够放松神经,弘昼也随了他的母亲,长得虎头虎脑,身子骨儿不错,反应敏捷,与母亲一样能够审时度势,在现有基础上争取最大利益。
唯独弘时却有些不同,与他的两个弟弟相比,弘时简直有点不像是皇族中人,居然很有感情的,对父亲争夺权力的严酷手段颇有微词,再加上一些其她原因,所以与雍正的关系越来越紧张,最后终于闹到决裂。弘时的死亡原因很是不体面,据说那个傅琪兰这一阵也病得不成了,不过即使没有这档子事,据弘晳估计,弘时在给父亲驱逐之后,本来也坚持不了太久。
对于这样堪称真诚的弘时,即使是弘晳,也很是替他可惜。
三个月后,到了八月二十一日,雍正觉得身体不是很舒服,便召了御医来看诊,却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疾病,只是说气血亏耗,雍正觉得这个诊断应该还靠谱,其实这两年来,自己便觉得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症状,只是觉得从身体深处开始发空,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内部一点点蛀空自己一般,速度虽然很缓慢,程度也并不剧烈,然而雍正知道,自己的健康情况是在衰退了,这就是一种慢性消耗,当原本的能量耗尽的时候,也就是自己离开的一天。
虽然如此,雍正二十二号这一天仍是继续照样办公,当天晚上很晚才睡下,到了次日子时,也就是正当半夜的时候,雍正忽然间情况恶化,很快便没有了气息,临终前守在炕边的是弘历和弘昼。
眼见父亲过世,弘历弘昼自然是痛哭,然后从“正大光明”牌匾后面取出木盒,打开来宣读雍正的诏书,上面说的是“皇四子弘历接位为嗣君”,用的是满汉两种文字书写,十分郑重的了,要篡改都不容易。
弘历虽然为了父亲的身故而悲痛,然而储位到现在为止,终于是笃定了的,从此再无疑虑。
然后就是给雍正办理丧事,还要上长长的一串尊号,着实忙碌,到了十月的时候,弘历终于继位为皇帝,定自己的年号为“乾隆”,从明年正月一日开始启用。
到了这个时候,更替君王的大事件终于告一段落,总算能够找一点空闲,松一口气。
褚绣春这一天休假,他便出宫去找了一个酒馆,要了个单间,叫了一壶酒两样小菜,一个人坐在里面喝了两杯,便取下腰间的荷包,那里面装了两枚黑色的石蝉。
褚绣春将那冻石蝉拿在手里,细细地端详着,在自己还很幼小的时候,母亲曾经对自己说过,“找到佩戴另一枚石蝉的人,就找到了你的父亲”,如今自己似乎真的找到了,对方也给了自己一些关照,不过对于“父亲”的形象,自己却一直都是朦胧模糊的。
八月二十二日半夜,宫中忽然传来消息,说雍正不好了,弘历便急忙起身进宫,那一天的晚班本来不是自己当值,不过弘历也特意叫了自己,于是褚绣春便匆匆穿起衣服,随同进了宫。
本来正睡得酣沉,忽然间给叫起,身体难以马上适应,确实是不太舒服的,再加上当时那种气氛简直就是兵荒马乱,因此在褚绣春脑中留下的印象,便是一种暗黑混乱,不过当褚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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