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蟹正宗(2 / 3)
蛮荒的气息扑面而来,哪知竟然也有这样的情趣,想来是行走在山林之中,看到前方有一条河流,便捕了螃蟹来吃,恰好虽然葫芦里带得有酒,只是没有酒杯,于是忽然脑筋一动,便用蟹壳当做酒碗,倒是也别致,螃蟹性冷,吃蟹本来就要喝一点热黄酒才好,这种情形便是直接将蟹壳做了酒盏,愈发的融合为一体了,这便是食蟹的彻底与极致吧。
吃过了饭,颜二姐收拾了盘碗桌面,烧了热水清洗,褚绣春则抱着那小女儿骑在马上,在附近慢慢地兜着,看到这里,弘历也不再继续停留,转身牵着马沿山路走了下去,走开一段路,便上马一路往城内而去。
这一天晚上,弘历叫了褚绣春来,娓娓地和他说着闲话,终于说到给他安家的事,褚绣春笑道:“回王爷,却是已经有了一个姐姐,带着侄女来到这里,前一阵偶然间遇到,从此便认了亲。”
弘历轻轻挑了挑眉毛,问道:“是怎样一个姐姐?”
褚绣春也不隐瞒,便将从前的事说了出来,原来当初他在江湖之上,有一回生了重病,给颜二姐看到,便将他带到家里,在她家休养了几天,褚绣春很是感动,后来身体好了一些,便离开她家,后来虽然没有再怎样回去,然而心中一直记得。
颜二姐世代在河面操持船桨,一身好水性,本来日子可以就这么过去下去的,然而因为她家得罪了人,那人乃是当地一霸,对于不顺从的斩尽杀绝,颜二姐丈夫一家都没了,娘家也受了牵连,她于大火之中带着女儿小鱼逃了出来,一路辗转来到京城,在这里巧遇褚绣春,两边都是没有家的人,便认作了姐弟,小鱼管褚绣春叫“舅舅”。
弘历一听,原来是如此,本来还以为褚绣春是偏好那样比较大龄的女子,想来他幼年丧母,所以可能就喜欢年纪比较大一些的女人,没想到竟然是作为姐弟相处,这样倒也很好,心中不会有那么多纠葛。
九月乃是吃螃蟹的好时候,所以过了几天,弘历便也与富察氏食蟹赏菊,明明是午后,席面上却点起了一支蜡烛,富察氏搂着虚龄五岁的永琏,看着那蜡烛笑道:“是嫌外面这日头还看不清剔蟹黄么?”
弘历拍手笑着说:“今儿我们玩个有趣的。”
然后自己动手剔去蟹盖里的肉,将蟹黄也大部分舀出来放在碟子里,蟹壳里面留了一点黄,然后将那蟹壳放在烛火上略烤了一下,祛除腥味,然后注入黄酒,又放了一朵小小的白菊花,慢慢地在烛焰上加热。
富察氏一看便明白了:“着实好个别致的法子,这一来都省了酒杯,倒是正合了朱子的那一篇《不自弃文》,‘灰既冷矣,俾之洗瀚,则衣裳赖之以精洁;食鹅之肉,毛可弃也,峒民缝之以御腊’。”
弘历咯咯地笑:“好在你没有背前面那句。”
富察氏抿嘴一笑:“我若是背出那句来,惹得自己吃不下螃蟹不成?”
前边的那一句,“粪其污矣,施之发田,则五谷赖之以秀实”,确实是有够重口味。
弘历温好了酒,先递给富察氏,富察氏道了一声“有劳”,接过来细细地品了一口,然后笑道:“倒是食蟹时正应该喝的酒,可称为‘蟹正宗’,有菊花的清香,又有蟹黄的鲜美,真亏了你能够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弘历笑盈盈地说:“却不是我想到的,乃是褚绣春,有一回他在山间想要喝酒,没有酒碗,又不想对着葫芦嘴喝,正好手边有刚吃过的蟹壳,便拿了那个温酒,发现味道居然也还不错,以后多加历练,便有了一套方法。”
富察氏点头笑道:“也难为他,在那样的生涯之中,也努力发现乐趣。”
此时履郡王府邸之中的一个院落里,弘时正在冷笑:“好个宝亲王,好个老四,真的是胆大,人家玩儿戏子,他玩儿刺客。”
他叔叔允祹在一旁擦着汗,连连地劝:“我的大侄儿,你可少说两句吧,就因为你这张嘴,如今才落到这般田地,你再这么胡说下去,还不知会怎么样。”
弘历做事周密,当初遇刺,收容了肯悔改的刺客,这件事已经上报给雍正,所以现在若是拿“勾结江洋大盗”来撬他,根本没有用处。
弘时满不在乎地说:“还能怎么样,莫非要将我赐死不成?效仿当年太祖赐死褚英?……”
允祹听他越说越险,一把便捂住了他的嘴:“弘时啊,你可别再说了,‘虎毒不食子’,你清静几天,没那么大灾祸降下来,虽然如今处置严厉,过一阵你阿玛气消了,还能把你拉回来。”
降为贝勒,出继允禵已经不能表达雍正的痛恨,前不久刚刚将弘时撤去黄带,皇族的玉牒内也除了名,此时弘时便算是庶民了,并且交给叔叔允祹看管照料,虽然说在允祹的郡王府之中,他的地位还是不低,允祹对他也颇有叔侄之情,生活物资供给颇丰,无论如何比当初允禩的儿子弘旺在父亲彻底倒台之后,给发往热河充军要强多了,然而对于弘时来讲,落差实在太大,父亲与自己势同水火,也让他的精神很受刺激。
弘时掰开了他的手,气喘吁吁,惨然笑道:“叔叔,你不必替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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