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审(2 / 2)
率。”
这一回轮到弘历默然,他细细地看着这被擒的刺客,过了一会儿说道:“你从前想来颇受了一番苦,原是朝廷亏负了你们,也算你并非无故造业,如今你既然落到这里,便好好与我说,究竟是什么人派你们来的,我晓得你们乃是受人指使,并非主谋之人,论起刑律来,不过算个从犯,这里面大有可以饶恕的,你若说出来,我便恕了你的罪,帮你重归正途,谋个出身,你看如何?”
褚绣春淡淡地说:“多谢你了,不过我给官家财主哄骗得多了,不信你们这些甜口,况且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与你们彼此出卖的官场不同。”
褚绣春转过头去,不再看他,要说面前这个叫做“四爷”的,倒是着实令人印象深刻,自己第一眼注意的便是他的眉毛,两道长长的眉毛如同刷过黑漆一般倒也罢了,最显明的特点是十分整齐,简直好像用裁纸刀裁过的一般,昨晚行刺的时候没有多看,此时虽然光线昏暗,却也看得出这人整个儿的都带了一种典雅,就他这一副皮相,也很能哄人的了。
弘历见他坚持己见,微微一笑,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继续劝说道:“你何必如此固执,我这个人最是说话算话,你告诉我是谁哄骗你来的,不但是你,连你那两个逃走的同伴,我都赦免了,否则那两人若是给我逮到,定然不会宽纵的。”
听他提到小二黑三,褚绣春的神色微微一动,但马上又淡淡的,暗道这班官宦之人惯常危言恫吓,又反复无常,口中没有一句真话,小二黑三也都是老江湖,如今遁了,哪里就那么容易给抓住了?自己若是轻信了他的,反而害了伙伴。
弘历见他成见颇深,只是不肯信任,一时竟然也没有别的法子,微微含笑,便将手移到他的腰间,轻轻解开了扎着衣衫的青布腰带。
褚绣春眼看着他抛掉腰带,将自己的前襟打开,露出一片胸膛,一颗心登时便跳得厉害,褚绣春的视线顺着弘历的脸向下一滑,便落到他腰间的匕首上,是一把很珍贵的匕首,黄铜手柄金光灿灿,里面的锋刃虽是还没有看到,然而那外鞘乃是鲨鱼皮的,上面镶着赤红的珊瑚,如同凝结的血珠一般,虽然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说法,然而就好像并不敢小看那班官吏一般,褚绣春也不会以为这刀鞘里收藏的乃是棉纸,定然是极其锋利的短刀,所以这方才态度温和的“四爷”此时要做什么?图穷匕见终于要动手了么?
褚绣春虽然尽量沉重,呼吸却仍然有些急促了起来,一个喉结也轻微地上下颤动,弘历似是察觉了,又似乎并没有发现,只是浅浅地笑着,伸手抚在他的小腹上,顺着腹部一路向上摸,最后停留在左胸,将那乳头在自己的掌心慢慢碾磨,感受着那小小肉珠的摇摆转动。
褚绣春渐渐瞪大了眼睛,目光紧盯在弘历饶有兴味的脸上,忽然间便感到一阵头晕,他登时气血上涌,脸上开始发红,深吸一口气,沉声喝问道:“你做什么?你若是再这样无礼,我就……”
弘历咯咯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难道你要喊人进来?”
褚绣春听了他这一句话,脸上更红,又急又恼,确实啊,自己此时难道能喊“非礼”么?这人在此明显一手遮天,自己又是囚犯,这人若真论起来,还算是自己的“苦主”,按照民间朴素的道德观,他乃是向自己讨债来了,虽然绿林与官方向来是两个世界,然而这人与自己毕竟无冤无仇,自己这一回本质上是给人家买凶杀人,所以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该这样。
于是褚绣春定了定神,扭动身体挣扎了两下,颇为义正辞严地斥责道:“你放尊重些,我看你也是大家子的公子出身,书很是读得不少,可惜却无品行。我晓得自己触犯了律条,你与人家结怨,我为了钱来刺杀于你,本也说不上光明磊落,你要怎样处置我,我甘心领受便是,只是却不该如此。”
弘历见他严正,不由得便笑道:“倒是好一个柳下惠,原名柳毅的,如同白石雕刻的菩萨一般,虽然端严美妙,可惜不解风情。今儿便罢了,日后我们再慢慢说话,海兰察,将他解下来吧,今儿晚上便卸了绳索,否则他这个样子,也不好睡觉。”
褚绣春见他终于转身走了,一颗怦怦乱跳的心这才慢慢平息下来,海兰察过来给他拢好衣服,又叫了两个人将他解放下来,摊在地上,手足也并没有上枷锁,让他自在舒服一些,便锁了牢门,各自离去。
褚绣春坐在发霉的铺草上,揉着自己的手腕,回想着方才那诡异的一幕,轻轻“呸”了一声,低声自言自语道:“什么柳毅?莫非他是龙女么?柳毅与柳下惠我记得不是同一个人,不过是姓氏相同罢了,还道是他读书得多,却原来也是这样不通。况且这又是什么‘风情’?那班读书人总是说什么‘有辱斯文’,这浪人明明就是‘有辱风情’,如今别的却也不再说他,好歹先让我松散这一夜。”
然后褚绣春上了个厕所,倒头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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