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所谓炉鼎(2 / 2)
少想要救孔充堂性命不假,但若要将自己的声誉平白搭进去,实在令人为难。
孔充堂接了再一次被喂到唇边的朱果,探手抢过平存少手中的油纸包放到自己枕边,不经意瞥到后十分讶异:“你从哪里摘到这许多碧珑珠果?”
平存少本想随意搪塞过去,但随即发现孔充堂额角不知何时又爬满了透明的汗滴,牙齿也有些压抑不住的打颤,脸颊上原有的一丝血色褪去,只剩下病态的惨白。
他现在是强撑着与自己说话。
意识到这一点,平存少心中泛起焦躁,他抓着孔充堂的手轻抚他干瘦冰冷的手背,沉沉开口:“充堂,你的身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能同我说吗?”
孔充堂的眼神已经有些失焦,他在一片刺骨的冰寒中本能地追逐那丝丝诱人的暖意,宛如干渴垂死的旅人饮下壶中最后的清水。
“好冷……存少,我好冷……”
平存少凑近一点想要把孔充堂塞回被子里,却冷不防被人拦腰抱住,孔充堂像是受了惊吓的幼兽急切地寻求庇护,拼命往他胸前凑去,似乎想要把自己团成一团塞到平存少怀中。
平存少被这股力道连累的立足不稳,险些栽倒在孔充堂的床上,他正要加点力道挣脱起身,却忽然感受到一种自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翻涌升腾而起的灼热,宛如血管中埋藏了一个个正熊熊燃烧的火源。
如果他的血管是一条河流,那么此时河水也已经沸腾。
平存少几乎以为自己要被焚毁殆尽,但他很快发现自己贴近孔充堂的部分身体所经受的不适远远少于其他地方。思考了不到三秒钟,平存少当即蹬开自己的鞋子,掀开孔充堂的被子抱着人一起躺了进去。
两个人一个冰冷,一个灼热,都本能地靠近彼此。
平存少虽然身体不适,但头脑尚且清醒,即使不知道自己现在异状的原因,但孔充堂恰好能够缓解这种灼热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所以平存少一边搂紧了孔充堂,将自己的四肢与他紧紧相贴,一面在孔充堂的耳边低声询问。
“充堂,你的身子一直是这样?”
似乎被平存少身上的高热温暖里,孔充堂有些蜷缩的肢体稍有舒展,扩大了与平存少身体的接触,他抱着平存少健硕有力的腰身将自己尽量与平存少贴合,侧脸贴伏在平存少的胸膛处汲取那灼热暖烫的温度。
平存少感觉自己的指尖似乎有滚烫的岩浆就要涌出,他躁郁地挪了挪,无意间触碰到孔充堂的手背后摩挲了两下就紧紧握住,试图将自己身上的热力尽数传导到孔充堂寒冷如冰的身体之中。
两个人这样搂抱了一会儿,平存少觉得自己身上方才那似要将他焚烧殆尽的热力散去了,被他抱住的孔充堂也不再是先前那样几乎冷成一块寒冰。
平存少带着孔充堂翻了个身,换成了侧躺着把人抱住的姿势,孔充堂顺势将双臂自平存少腋下穿过,环抱助他的脊背。
“我刚刚步入仙道的时候,测出冰灵根的资质。”
孔充堂慢慢开口,将自己的一切对平存少和盘托出。
平存少一边认真倾听着孔充堂的诉说,同时感觉到孔充堂的心口似乎多出了一分热度,仿佛有一口暖热的气息浮现在那里,阻止了他身上冷气的蔓延,而平存少自己身上的滚滚热意逐渐消散,恢复到了正常舒适的温度。
孔充堂的语气平静淡漠,仿佛在讲述一个与他本人完全无关的故事。
他自幼测试出冰灵根的绝顶资质,全族上下引以为傲,引气入体顺畅无比,修为进境本该一日千里。谁知在孔充堂鲜花着锦的时候,引气入体仅仅一个月后,他身上就开始接连不断地爆发出冰寒之气。
最初仅仅是身体发冷,随着时日渐长,已经发作到浑身冰寒乃至灵气闭塞僵硬不能动弹的地步,原本月余才爆发的寒症发作间隙逐渐变成了三五日,每一次发作都是生不如死,不知是否下一刻整个人都会变成毫无声息的冰雕。
在这样古怪的病症下,孔充堂不但没法继续修炼,甚至连这一条命都是父母使了万般手段抱住的,诸多火属性的珍贵灵草砸下,让他的症状不至于深入骨髓,但也是治标不治本。
就这样一直拖延着,直到如今。
孔充堂讲完后,半天没有动作,唯有心口处的起伏显示着他尚有生息。
平存少静默半晌,直到身上的热意全部退散,他翻身将孔充堂压在身下,凑近了他的耳边。
“若我能够治好你的寒症,你是否愿意做我的炉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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