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白马非马(2 / 2)
因为先前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平存少素来提起的警戒心在此时被模糊了,他径直触摸上了那个古怪的环状雕刻,顷刻间,他的指尖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随之而来的,是从指尖喷涌而出的鲜血。
平存少根本无法收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之间的鲜血不断滴落到那个圆环之中,将之填满,就在此时,他才辨别出那图形根本不是什么环状物,在他的鲜血将圆环的中心填满之后,就是一个分明的太阳形状。
那环形的中心极浅,平存少本以为很快就能够结束,谁知每当那环形的空洞处被填满,就会瞬间清空大半,只留下少量的残存,如此这般不断反复着。
除此之外,空气中逐渐弥漫起一种不可名状的奇异香气,平存少有些沉迷地呼吸了几口才有心思思量是不是有毒,然而现在他已经无法再关注这些,他的力量和生机似乎已经随着不断流淌而出的鲜血逐渐耗尽,无力地倒在了那个图案的旁边。
而他指尖的鲜血仍在不断流淌着。
碧珑珠果还没能送回去,我费了不少精力才找到的。
平存少没有感觉到疼痛和恐惧,在失去意识的前夕,盘旋在脑海之中的反而是些无关紧要的零碎,没有什么重大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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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堂,你父亲已经去过那处几次,上回还带了你叔祖父一同前去,你叔祖父修炼的神识之法甚为玄妙,连他都没有发现踪迹,那平存少恐也是凶多吉少。”
一名美貌妇人坐在孔充堂的床边,秀美的脸上尽是哀恸,她端着精致的汤药碗,舀起一勺送到孔充堂几乎已经失去血色的唇边,看他咽了下去。
孔充堂冲母亲尽力扬起嘴唇笑了笑,抬手接过那晚药香浓郁的汤药,断断续续几口喝完。
“母亲,不必忧心,无须再劳烦父亲和族中长辈。他本就是凡人,没有修为护身本就无法永寿,现在这样也是他的命数。他本就是外姓人,孔家为他做到这一步,也算得上是尽心竭力了。”
孔充堂说完似是疲乏,重新躺回床上不再言语,那美妇人千言万语绊在嘴边说不出口,只能端起药碗从儿子的床边离开,替他掩上了门。
孔充堂听着母亲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确定周遭已经没有什么人之后,才坐起身颤抖着手捂住心口,方才汤药的苦涩在这一刻尽数返上心头。他扶着床栏干呕了几下,想到前几日等不到惯常来看望的平存少后终究按捺不住遣人去寻,却等来了平存少失踪的消息时克制不住的焦心和绝望,终究没有忍住,将先前为了让母亲放心强行吞咽下的药汤吐了出来。
孔充堂用床头的灵茶漱口,抬手释放出一道灵气将地上污秽清除,那种因为妄动灵力而席卷全身的痛楚又一次攻击了他。他疼得脸颊额头尽是虚冷的汗滴,身上也泛起了熟悉的冰寒之气,但他眼中却尽是嘲弄和讽刺。
平存少的性格没有人比自己清除,那人素来淡漠,除了心中对于修仙的野望之外,孔充堂从没见过他对旁的有什么别样的兴趣,素日里更是深居简出,少与旁人有所交往。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一时兴起和一群十一二岁的少年共同外出野猎,用的还是给自己采摘什么碧珑珠果的理由?碧珑珠果逐灵气而生,但凡是有一点修为的修士寻找都远胜一个凡人,哪怕是家族分派任务也断然轮不到平存少的头上。
经脉中的森寒冰凝之意更重,孔充堂的浑身已经在冷意之中疼得麻木,他的眼角不知是汗滴还是泪珠,已经湿成一片,不断有水滴落下打湿他的枕巾。
“存少,存少……”
孔充堂轻轻念着那个人的名字,身体所受的折磨却让他的头脑愈发清明。父母素来对平存少淡漠无视,如果不是因为他能够让自己解闷怕是根本入不得他们的眼,这次又怎么会这样尽心竭力的寻找?那一群十一二岁的少年修为未深,没有领头羊的带领,又怎么会轻易成群结队外出历练?
除了他的同胞兄弟,还会有谁,让父母这样殷切地为他兜底,几次寻找平存少的去向?
然而这一次怕也是结束了,连那位叔祖父都被请出来,在他们的眼中大抵已经是仁至义尽,哪怕自己不提出停止,也不会再有人为平存少的下落尽力了。
孔充堂的眼前已经一片模糊,他解脱般任由自己坠入了黑暗。
没关系,他自己也已经很快就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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