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文书改换(2 / 2)
蔡五黑看了两遍,抬起头来满脸是笑地对叶归蓉说道:“叶医生,能盖个章子么?”
叶归蓉暗道好悬,幸好自己结尾落款写的是“稻垣部队”,于是他转头便向稻垣幸雄说道:“稻垣君,能借你的印章用一下吗?”
稻垣凑过来探着头,在那一块纸上看了一遍,便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印章,在上面盖了一下,蔡五黑这才如获至宝地将这张“证明”收藏在怀中,乐呵呵地道别离去。
妻夫木宽眯起眼睛,问稻垣:“上面重写了什么?”
稻垣一笑:“也没有什么,只是让其她部队放那人过去便罢了。”
妻夫木嗤笑一声:“也只有你肯给他圆这个谎话。”
叶归蓉的那张纸片上写的是什么,不用看也能够猜到:该苦力乃忠诚勤恳之良民,为此望各部队放行。稻垣部队长。
稻垣笑了一笑,没有做声,妻夫木眼神瞄了叶归蓉一下,暗道真的正如泷泽所言,自从来到中队,除了横山那一次,再没有做过什么有用的事,倒是经常碍手碍脚,不会做饭也就罢了,有的时候大家想要开心一下,比如烧毁房屋、殴打可疑过路人,或者调戏一下姑娘,他也就中拦阻解释,倘若不是为了他的医疗技术,早就将他赶走了。
部队终于驻扎下来,战地邮局和小卖部都开了起来,各种供给也更加丰富,终于有一种正规生活的感觉,不再那样深怀颠沛之感,士兵们纷纷写信,神门也写了一封信去大阪的家中,信中说自己一切都好,请亲人不必为自己担心,除此以外,有关个人的有价值的情况,几乎是半点都没有,毕竟如今战局胶着,对书信的检查愈发严格,连诸如“河水浑浊”之类的消息都不准写,所以每次信件前半段都是一些套话,写起来非常快,毕竟是惯熟了的。
写到后半段,神门便对家里说,“据说石原中将出版了一部《战争史大观》,倘若肆中能够寻觅得到,还望寄一本来研读为盼。”
其她的倒是罢了,点心糖果在小卖部都可以买到,只是这本书要紧,希望母亲或者姐姐千万于店面的忙碌之中抽出时间来,到书肆之中帮自己寻找一番。
写好了信,神门交给泷泽,让他帮自己投递出去,转身看到叶归蓉坐在一旁,正在擦他的医疗箱。叶归蓉对于这个医疗箱是极其爱惜的,士兵们每天保养枪支,他则是每天擦拭医药箱,擦得那银白色的铝箱上面不染半点灰尘,没有一丝污垢,干净得如同十六夜的月光一般,有的时候看着这只医疗箱,就让人忘记了这是身在中国。
神门来到叶归蓉身边,平和地问道:“叶医生,你是从日本哪家医学院毕业?”
叶归蓉抬起头来,看了看这站立在自己身边的日本军官,然后说道:“我是从美国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毕业。”
神门登时十分诧异,这可真的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叶归蓉有这样好的技术,他之前虽然刮目相看,但也并不感觉特别离奇,毕竟是日本的医科大学培训出来的,能有这样的专业技能不足为奇,这就是日本的水准啊!虽然是东京的医学院,不过也无所谓了。
然而此时才晓得,叶归蓉居然是从美国学成,所以,“那么你为什么会讲这样好的日语?”
叶归蓉微微一笑:“我的舅舅曾经留学日本,舅母是东京人。”
神门眼看着他,这人说话是真含蓄啊,你就多说两句不行吗?“自幼与舅母学来一口东京话”,就加这样一句注释不好吗?真的是说话腔调是东京风格,性情便也是东京人的禀性。
这一天晚上,八点多的时候,门禁时间已过,泷泽从上海市区里面回来,交回了特别通行证,进入营区,将采买的一些东西交给中队长,出来后便与伙伴们笑着闲聊:“在上海城区内执勤的战友们威风得很,在一个叫做北四川路的地方,我看到有战友拦下了一辆人力车,让车上原本的白人下车,要支那车夫坐上车子,命令那个白人拉车,周围围观的支那人都拍手叫好呢,从来没有这样与我们一心过,这便是东亚共荣的典范啊!”
叶归蓉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一直鼓吹得十分热烈的大亚细亚主义啊,居然是这样的实际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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