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之死》第一人称跳楼(2 / 3)
俗人无法参悟的佛塔,流浪汉从此信主了,死亡是他的神,他像啃脑子的丧尸般进化成了杀人犯,噼啪声清脆地折断骨头,挖出残留着最后记忆的眼球,杀猪刀大开大合斩切红肉,烹饪,祭祀,通过点燃的焚香将一切献给神,我那时便带着这股痴狂,狗狗那般奔进神的怀里,啊,那次他也是这般摇晃着双手呼唤我,看着我的双眼,亲吻我的额头。
他总是向上的,塔尖向着云端伸张,灵魂拖拽着肉身往前飞驰。努力向上似乎也成了人类被要求遵循的规则。很多时候我万分怨怼他灵魂的过度急速,让他的肉身难以负荷。他会韧带撕裂,会发烧晕倒,会皮肤发炎,有次他甲醛中毒,呼吸急促,咽喉疼痛,声音撕裂,泪流不止,像个委屈的塔状糖人,身体黏糊糊地融化成糖浆,我心痛得无以复加,仿佛我与他的肉体疼痛共感。当时一个念头闪电般击中我,是不是可以用我肉体的消弭,来毁灭他灵魂的规则桎梏?
他又打断了我的回忆,他在对我说话,眼神专注,神色和声音都悲悲戚戚,像冬天穿过塔楼窗户的凄厉北风,我想拥抱他,用我的体温驱赶他的寒冷,但我已经要执行这次计划了,之前的甜蜜遮蔽了我的理智,让我将计划一次又一次地往后推脱,不得不感谢他这次的肆意妄为,让我清晰地认知到不可以对人类的灵魂抱有任何的期望,我划掉脑子里对他的眷恋,最后再认真观看一次他的肉体,企图思考什么话语需要被倾吐,但他这幅不修篇幅的模样实在是令我生气,我感觉自己要像遇上明火的煤气罐,轰轰就炸得四分五裂。
不过我还是保有一丝丝理智,毕竟我一直在等他出现,我是要跳给他看的啊!他怎么能不看着我呢!于是我口不择言,你他妈给老子好好活下去。这可不是什么温柔的叮嘱,这是最恶毒的诅咒,我心中扭曲着胡言乱语,猖獗大笑着哭泣,转头几下助跑就往下跳。
我跳下去了,双脚离开地面,全身孤独得只有地心引力拥抱着。
太简单了,一霎那我发现,也许所有事情都很简单,只是这些事件隐藏在人类摸不着的规则中,艰涩是仅仅对于人类而言。越是用规则来探寻规则,便越是被规则束缚,人类活在荆棘玫瑰花丛中,还妄图穿破层层荆棘的封锁吞下一朵花蕊,太可怖了,我被自己的贪婪感动得蜷缩成一团。
我心如擂鼓地睁着眼睛倾听,我渴望听到什么呢,哭泣声,欢笑声,怒斥声,都没有,我只听到风在狂笑。桀桀桀桀。我第一次发现,风也是会笑的,兴许这是风的规则。
快乐的笑声贯穿了我的灵魂,让我在风中浑身颤栗,我想马上很大声地把这个发现告诉他,不过他离我不算近,我感觉他听不到,是呢,再也听不到了。我总是这样,像个不停漏电的锂电池,控制不住自己,不管是嘴巴还是表情,愤怒还是悸动,我总是第一时间就将电子流泻到另一个什么物体身上,让他们在我的试管里产生化学反应,他也慢慢颗嫁接的不知种属植物,七扭八歪地变成我意料之外的粉红色杀虫剂、果冻状枫糖浆、透着果香的伏特加。
我以为他会笑的,结果他没有。我看到他大张着嘴,表情扭曲丑陋,眼泪跟着我向下飞行,我的视觉能力似乎得到了加持,居然能看到夜色中他的脸布满了皱纹,头发也乱了,半个身子卡在天台边上向下探,他居然向下了,一座高塔逐渐变成无人使用的废墟,明明是我的计划,我却感到不可思议。他是个在我面前很爱笑的人,我非常笃定,他对我的笑容必然占据了他人生中所有笑容的八成以上,如果他不是,那他就不是我所认识的他了,他必然已经死去。此时白玉兰的芬芳伴随着他吐出的气息飘散,缠住我空中摇曳中的头发,像月色那样温柔的香气,毒蛇般紧紧啃咬我的心腔,近乎一年期的漫长留香,最名贵奢华的香水萃取液都无法比拟。他的笑声在风中跳跃,穿透我下行中的笨拙身体,跟随空气传递到整个世界每一粒尘埃上,引得地表与他的笑容一同震动。他弯起的眼角闪闪发亮,嘴角裂开让虎齿微微显露,像一颗退化的可爱刀刃,被保护得洁白莹润,是一种优质纯牛奶的颜色,一颗颗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白玉,透露着渴望被鲜血浸泡的单纯愿景。我爱着他的气味,他的笑声,他的眼角,他的虎齿,但这些喜爱都太肤浅了,波光粼粼的水面倒印着一触即溃的月影,就像我喜爱抚摸他的皮肤,喜爱含住他打桩的肉茎,喜爱吃下他的精液那般无足轻重,我真正爱的是他——束缚在规则中,高塔般冷硬封闭的铁石心肠。
真可笑啊,现在我拼了命想要打破的却也是这栋塔楼。
我远远看着他的虚影,心痛得肝胆欲裂。风围绕着我盘旋,笑声尖锐刺耳,像天真无邪的小孩,光天化日下,凝聚成硬铁锥捶入我的胸口,不需要多少力气,我柔软的心脏就能喷出血液,红色的粘稠物,高浓度的甜蜜与腥臭,伤口完美契合刀身,让腹部哀嚎疼痛,血液比精酿酒更令人酩酊,肉体不会哭泣,只会温顺地出血,像没有话语的植物根茎,我感觉自己快要变成绿萝,沉浸在道不明缘由的痛苦中一截一截断裂。他在哪里换下替换的旧衣物?枣红色领带是哪里来的?他最近的工作我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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