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酱油郎重回调鼎(2 / 3)
屋子里摆设的要更精巧一些,有一些东西乃是在苏州杭州,甚至东京汴梁买回来的。”
江寿听得连连点头,那位老的白五爷的名头,他从前纵然住在村子里,却也是听说过的,来到了开封府,有的时候夏夜的晚上,大家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听蒋四爷讲起过去的故事,对这位白玉堂白大人的印象愈发鲜明了。
二十年前的白玉堂那可当真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如同金玉雕成的人儿,难怪叫做“锦毛鼠”,闪闪放光的,文才武略自不必说,人家的那个生活叫做一个精致,吃鱼一定要活鱼,而且烧鱼的配料,香薰口蘑之类都嫌絮烦不出众,一定要那“尖上尖”,就是青笋的最尖端,要说这白五爷可真的是会吃,鲜鱼本来就好,再加了这笋尖一起烧,可不是更加好吃么?笋尖嫩得很,咬起来还咯吱咯吱的,又有味道又有声响,那样子的烧活鱼,吃起来当然格外爽快,堪称“有声有色”,只这一条便可看出白五爷当真是个讲究的人,心也细,凡事都能说出道道儿来,在吃喝上的钻研倒是与冯差官不相上下。
况且听展昭大人说起来,这位白五爷为人也风趣得很,当年只为赌一口气,便将展昭诱来了陷空岛,关在地牢里面,准备了猫碗猫盆,那地牢的名字便叫做憋死猫,这刁钻古怪的劲头也让江寿想到了冯渊,之前白玉堂还戏弄过颜查散,要活鱼尖上尖就是从那里来的,着实是个风流灵巧的人物,只是傲气了些。
都说白云瑞的相貌极像他的父亲,一般的朗眉星目,俊美标致,只是性子似乎相差极大,白五校尉的个性看起来严谨了许多,虽然乍一看起来有些吓人,不过如今江寿渐渐品出滋味来,这位白校尉为人虽然严厉了些,其实还是个正派的,有时候见自己给人戏弄得狠了,也会帮自己说两句话,所以虽然他总是板着脸,江寿对他却也有几分亲敬之心。
江寿心中也明白,如果白玉堂当年试的不是颜查散而是自己的话,绝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传奇的情节发生,自己压根儿不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掏心掏肺,本来就没有多少钱,哪能这样为了这人仪表不俗,便吃个河涸海干?知他究竟是什么人哩,假若不是真英雄混迹红尘,着实是个装相的无赖,自己可是吃了老大个亏,那些江湖术士看着也是仙风道骨的,一个个也都是自命风尘中的奇士豪侠,天知道真的假的,反正自己是一个大钱都不错花,想要靠一条舌头两片嘴唇在自己这里混吃混喝,那是绝对办不到的,当然了,他也可以想到,白玉堂是绝不会有闲工夫来试自己的,毕竟自己可不是什么念了一肚子书的人。
场景移回到此时的开封府饭厅,江寿心中暗想,白芸生白老爷倒是也罢了,打小儿也是富家公子长成这么大的,吃饭的口味难免挑拣一些,可是如今居然连艾虎大爷也这么说,艾虎素来是个不拘小节的,生活上没有那么多讲究,哪里像白玉堂当年,不要说吃鱼的条条道道儿,“鲤鱼不过一斤的叫做‘拐子’,过了一斤的才是鲤鱼”,喝酒也是要“金红颜色浓浓香,倒了碗内要挂碗,犹如琥珀一般,十年蠲下的女贞陈绍”,艾虎可不是这样,自幼苦出身,和自己一样,都是抓到什么便吃什么,有什么酒就喝什么酒,十年的女儿红与浑浊的村酿米酒喝在嘴里都差不多,分不出个好坏来,可是如今连他也说吃饭没有滋味,所以自己还是应该回纪先生那里去买调和么?
于是过了两天,江寿提了那只大大的竹篮,终于是又来到调鼎斋的门前,一时却又不太情愿进去,只顾了低着头在那门边踅来踅去,纪连衡在柜台后面已经看到了他,起初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便扬声道:“江大哥不进来么?”
江寿:啊,给人发现了啊┓(?′?`?)┏
这可有多尴尬呢?不过自己今天乃是出来买调和,总不能空手而归,这时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那件事已经过了这么多天,纵然原本有些不好意思,此时再见面也该能抹开面子了吧?
于是江寿便挪着脚走进店铺之中,站在柜台前说了一声:“纪先生,我打酱油。”
纪连衡微微一笑,确实是个打酱油的,可是谁能想到有的时候,这样一个人也能干成大事呢?
于是纪连衡便拿起一支长柄杓,舀了一勺酱油,轻轻地晃了两下,从容地将那酱油倒进瓶子里,一边舀酱油,纪连衡还一脸温煦地对江寿说着:“兄长因何好久不来?”
江寿一看到他,两条腿就有点发软,我来,我还敢来呢?上一次重阳节来了一回,那可是天塌地裂啊,我要是再多来几回,这日子就不要过了,开封府里有个冯差官,开封府外还有你纪先生,我这算是怎么回事呢?咱们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难道我这是背着冯差官偷汉子?这些日子一想到这件事,就由不得我这心里一阵打鼓,纪先生你倒是从容镇定,半点不觉得发窘,看来读过书的人果然与别人不一样。
“啊……我……”江寿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纪连衡冲着他微微一笑:“兄长向来是个豁达倜傥的,两个人关系要好,偶尔更加亲密一些也是难免,又不曾有人欺辱兄长,何必如此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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