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囚鸟(1 / 3)
第四章 囚鸟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的时候,战俘醒来了,因为地区经度的关系,汉城的日出比较早,这个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薄薄的窗帘遮挡不住光线,囚犯用手揉了揉眼睛,就看到房间里已经非常明亮。
然后他忽然发现自己侧躺的方向——是面对墙壁的,朝左侧,而朴在宇正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手中仍然拿着一本杂志,表情十分平静,姿势和昨天差不多,如果不是他的的确确发生了位移,战俘恍然间真的以为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并没有动过。
朴在宇看了他一眼,问道:“要去洗手间吗?”
囚犯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轻轻点了点头。
朴在宇放下手里的杂志,来到床边搀扶他起来,带他进入洗手间,然后就站在他身后,一只手还扶在他腋下。囚犯侧过脸来看了他一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忍着尴尬解开裤子,很快马桶里就响起了一阵水声。
犯人简单地洗脸刷牙,然后没有立刻回到床上,而是蹒跚地走到窗边,两只手紧紧抓住防护栏,两眼望向窗外,这是自从他脱离生命危险之后,第一次站在这里向窗外看。
这是一间军队医院,虽然下面往来的人虽然也有平民,然而更多的则是穿着军装的人,即使是医生,当她们脱下外面白色的大褂,里面露出的也是精干的制服。
一些人在医院的碎石路上走着,道路两旁树木成荫,有几片黄叶正从树上飘落下来,今天外面明显是有风的,树叶在空中盘旋了两圈才落到地面上,泥土与道路上随处点缀着片片落叶,虽然不那么整齐,而且清洁工必然是要清理的,然而当它们还在的时候,却另有一种美感在其中。庭院中央还有一个小小的喷泉,正在喷洒着水柱,囚犯忽然间想到了平壤的万寿台喷泉公园,只是这段时间能源越来越紧张,到了夜间城市里往往一片漆黑,那喷泉也干涸了,不再出水。
这时朴在宇递给他一杯水,战俘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地接过来喝了,朴在宇将空杯子接过去,问道:“想出去吗?”
囚犯抓着栏杆的手指更加用力,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肯讲。
七点四十分的时候,门一开,元俊宰走了进来,想来是昨天晚上休息得不错,体力恢复了许多,因此今早精神格外的好,这个人的眼睛本来就总是好像在笑一样,此时更是很有光彩。
然而元俊宰一看房间里的状态,就知道又发生了情况,朴在宇正端着粥碗坐在囚犯面前,那张精致俊俏的脸蛋儿上褪去了一些淡漠,换上了一层不耐烦:“为什么不肯吃饭?你已经很有创造性地坚决自杀过一次,虽然未遂,但也很危险,之前还有过根本就不成功的计划,完全对得起你们的第一书记金正日了,为什么不肯为自己的生命考虑一下,难道一定要‘将革命进行到底’吗?”
战俘缩在床上,低垂着头不肯看他,这两位负责监管侦讯他的主要军官,风格是十分不同的,元中尉仿佛永远都是很温暖地笑着,口气也缓和,然而这位朴在宇少尉则很犀利,没有什么“优待俘虏”的怀柔态度,当然也并不会违反纪律虐待他,可是那冷淡的表情、严苛的话语总是让人感觉到有些难以承受,因此元俊宰在这里的时候,他还觉得能够稍微好受一些,但是当自己与朴在宇单独相处时,囚犯就总是担心这位朴少尉身上那看不见的刺,不知什么时候那刺就会扎在自己皮肤上,虽然也并不会特别痛,只不过是像蜜蜂蜇了一下一样,然而难免有点心惊肉跳,因为难以预料那针刺什么时候会来,而且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
这时一个很柔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喜欢喝粥,是要吃面吗?要不要做汤面给你?”
囚犯身体更加缩了一下,虽然元俊宰是一个很温和的人,然而如今两个人都与他这样近的距离,就让他更加感到了一种压力,单纯从二对一的体量对比就让人更加紧张了。
下一刻,几根温热的手指就搭在了他胡子拉碴的下颏上,然后一用力,就将他的脸抬了起来,犯人有些惊慌地看着面前的人,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做出这个举动的居然不是一向严厉的朴在宇,而是素来带笑的元俊宰,对方此时正在认真审视着他,脸上的微笑虽然没有完全消失,却也收起了许多,比起平时来要严肃。
被他扳着下颏,战俘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这样的状态实在太过古怪,他用力转动脖颈,就将下颌部从元俊宰的手中脱了出来,然后将身体向后退了一点,想要离元俊宰远一些。
元俊宰点点头,说:“既然你不想吃饭,那么只好这样办了。”
在战俘不安的眼神中,元俊宰走了出去,很快他就带了一位护理人员走了进来,那名护士用针管从一个药瓶里抽出透明的液体,然后举着针管对囚犯说了一声:“来,把袖管挽起来,给你补充一下身体能量。”
囚犯看着那根针头,顿时一阵惶恐感在心中弥漫扩散开来,自从被俘之后,他不是没有扎过针,各种药水甚至血浆都曾通过针管输入过身体,然而这时候他却分外害怕。自从自杀获救之后,当时虽然有一种死里得生的幸存感,平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