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3)
,下一次对方写信过来就直接叫自己为“孩子”,阮氏钗也称呼自己为“哥哥”,所以黄振烨很顺其自然地在那一次的回信之中将“伯母”改成了“母亲”,越南人的家族意识非常强,对方既然已经表示接纳自己,自己就要努力融入进去。
阮经武看着他的落笔,心中想着这个人也很讲究措辞啊,颇有政治头脑,心中的想法落在纸笔上不说现在物质匮乏生活艰难,而说节俭建设国家,就算这封信受到检查,也落不下什么把柄,显示出的倒是十分爱国的样子。
“经武腌制的酸萝卜非常好吃,配着酸萝卜能吃下好大一碗木薯饭,他说这也是得自母亲的真传,非常感谢母亲。我也曾经按照他说的办法腌过一次,然而不知为什么几天之后居然长出绿绿的毛来o(╥﹏╥)o……”
阮经武差点笑出声来,好可怜,好委屈,好桑薰(#^.^#)
黄振烨似乎也感觉到了搁在自己肩头的下巴在高频震颤,便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阮经武虽然被他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却也并不觉得难为情,撮起嘴唇来对着他的脸便开始吹气。黄振烨伸出左手的食指在他额头用力一戳,真是太过分了,人家还没求安慰求抚摸呢,你就在这里笑。
一九八一年二月二号这一天是腊月二十八,这一天晚上下班后,黄振烨匆匆走出工厂,阮经武已经等在厂门口,两个人提着事先已经收拾好的东西,连宿舍也不需要回,乘车直奔火车站,晚饭就是在车上随便解决的。
火车缓缓开动起来,然后逐渐加速,向着南方奔驰而去。黄振烨坐的是一个靠窗的座位,很方便向外面看风景。因为电力紧张,因此万家灯火的景象不存在于市区之内,更不存在于市区之外,铁路沿线高高矮矮的房屋里只有星星点点微弱的光线,很多应该是烛光,放眼望出去是一片漆黑的天幕,看上去愈发显得夜色沉沉,有一种荒凉落寞的况味,让人心里酸酸的。
河内距离胡志明市有一千一百多公里,火车的速度本来就已经很慢,偏偏路上又不时停车,也不知是前方出现了故障还是临时给其她车辆让路,就这样走走停停,本来应该第三天早上六点到站的火车硬生生拖到了八点,推迟了两个钟头。
绿皮火车停靠在胡志明市车站之后,乘客们拿起大大小小的包裹匆忙地往车门处挤,一窝蜂地下了车,车辆晚点两个小时啊,接站的亲友们肯定都已经急坏了。
黄振烨和阮经武提着皮箱旅行袋也顺着人群走出车厢来到站台,黄振烨伸长脖子四处看着,努力寻找与照片上的母女二人相貌类似的人,阮经武眼神向四面扫着,不多时就冲一个方向挥手,高声叫道:“母亲,阿钗!”
黄振烨转过头往那边一看,只见两名穿着灰绿色制服的女子也在向这边招手,并且正在人群中挤过来。
双方很快汇合到一处,黄振烨跟着阮经武就叫“妈妈,妹妹”,武氏琳上下打量了一下黄振烨,笑道:“真是个好孩子!这一路很劳累了吧?快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阮经武笑着说:“没想到居然延迟了两个小时,让你们久等了。”
武氏琳说:“这都没什么,你们这一夜坐在那里一定没睡好,回去吃点东西就先休息一下。”
阮氏钗眉飞色舞地说:“能看到你们就好了!赶快回家去,我给你们做米粉吃!”
半个多小时后,她们终于回到武氏琳的家里,武氏琳安排着他们赶紧洗脸刷牙,阮氏钗就忙着在厨房里做早餐。
当早饭端上饭桌的时候,阮经武和黄振烨已经洗漱完毕,这时武氏琳也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原来那身类似劳动服的制服,而是一套非常优美的白色立领奥黛,绸缎的质地,上面绣着一簇淡雅的花纹,这一套奥黛将武氏琳的形象一下子改变了很多,再配上盘着的发髻,让她原本的优雅知性气质展露得极其充分,与方才那灰黯无光毫无特色的样子截然不同。
阮氏钗笑着说:“本来我也有一件奥黛的,只是这几年我长了一点个子,显得有些小了,现在要找师傅做一身也不容易。”
武氏琳稳稳地说:“就算是做出来,你也没办法穿到外面去,只能在家里穿穿,你那样的急性子不是要憋死了么?除非是结婚的时候才能公开穿那么一回,可是你如今连男朋友也没有呢。”
阮氏钗撇了撇嘴:“结婚就为了穿奥黛,那还是算了吧,我就在自己家里穿穿也挺美的,如今不是又多了一个人欣赏吗?我现在就去换上。”
看着阮氏钗风风火火地去换奥黛,黄振烨也笑了,他是真的喜欢看这种优雅飘逸的服饰,然而他来到河内虽然已经一年多了,也只不过看到过两次,都是在婚礼上看见的,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越南还有这样的服装,人穿上之后精气神立刻就不一样了。平时走在街上,满眼都是同一款式颜色暗淡的劳动制服,让整个人显得如同霉干菜一样,空气中散发着一种发酵的气息,就好像自己腌的萝卜一样。
不要说别人,就连黄振烨自己,穿上这样的衣服也感觉到生命力被不断抽取,似乎有一根无形的管子从自己血管里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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