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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狭路相逢惹君恼(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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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可放下心吧, 便是您想见,现下怕是也见不到了。”

犹豫了一下,巧心一边理了理殷琅的衣领,一边低声劝了几句。

“二公子,不过儿时玩笑,何必记仇到今日。钱公子这些时日来,却也不易得很。”

殷琅含笑的眉眼都冷厉下来,微微抬手止住巧心话头,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冷淡开口。

“钱卿若是何等人物,岂是你家公子高攀得起的?”

巧心也不再言语,目送殷琅离去,望着那笔挺的脊背,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直晃得那相思红豆的耳坠子摇摇摆摆。

“冤孽。”

一声清浅的叹息随着熏香的烟气飘散在虚空中。

……

殷琅坐在马车上,双目闭合,手中却是死死攥着先前巧心塞给他的碧玉扳指,用力之大,直将他掌心硌出来一片通红的印子。

钱、卿、若。

这三个字轮着从殷琅的心头滚过,仿佛有刀锋与烈焰卡在喉头,教他无法念出这人的名字。随之而来的,是那些被强行压抑,却又经年未熄的怒火,如冰盖之下炽烈的岩浆,终将等到爆发的一日。

他与钱卿若,当得上一句,说来话长。

彼时殷琅还是个不知世事艰难,不懂愁绪滋味的正经纨绔少年,不似兄长的勤学上进,他满脑子装的是如何躲过先生的授课,去同一众伙伴听个小曲儿,斗个蟋蟀。

而钱卿若,却是华妍郡主最成器的儿子,又因为两人年岁相当,母亲常常拿来同他比对。

原也无甚,在少年时的殷琅看来,两人不过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怎奈何华昌公主起了较劲的心,时常让殷琅同钱卿若一道学文习武,但凡钱卿若做得好的,她便也想要殷琅尝试一番。那些时日,殷琅可谓苦不堪言,最后到底还是在他的父亲,华昌公主的驸马亲自劝说下,殷琅才能得了解脱。

只他虽是摆脱了那些个课业,却再没有摆脱那个惯常处在一处的人。

经年累月,直到如今。

钱卿若比殷琅大了一岁有余,但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体弱,那时习武,总支持不到最后,殷琅胜得过钱卿若的地方不多,于习武一事上与人较量偏又胜之不武,便只能梗一口气在心头。

若仅如此,便也罢了。

那一个夏日,许是日头过于毒辣,殷琅眼睁睁看着钱卿若打了个晃儿就要栽倒在地。

他伸了手去接。

后来殷琅时常想着,若是他那时没有动作,任由钱卿若摔在地上,又或是等着家仆将他抬到房间里,而非自己亲自动手,那么到如今,又该是怎样的光景?

奈何世间没有如果。

当时的殷琅双臂一展便将人稳稳接住,直接抱着这具瘦削的身体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去了里屋。那时候钱卿若的手软绵绵地垂下,荡荡悠悠间被殷琅触及,让殷琅感觉到一片惊心的凉意。

那仿佛自钱卿若骨子里渗出来的凉吓到了当时只有十三四岁的殷琅,他一边抱着人狂奔,一面高喊着让人去请太医,着实将满府的奴仆惊得人仰马翻。

现下殷琅回想起来,只想回去抽那时傻得可笑的自己两个嘴巴。

但当年的殷琅的的确确是个带着些稚气天真的良善少年,他亲眼看到钱卿若在太医手下被折腾得气息奄奄的模样,又被开了数剂浓黑的汤药,忍不住生出了怜悯的感觉。

他凑到钱卿若的病床边,拉过他冰凉的手,用自己掌心的热度去暖他。

自那日后,殷琅时常有意无意护着他眼中的“病秧子”,一道习武时也让武师顾及着钱卿若的身体,还将自己带来的凉果点心分给他,本来存着的那些一争高下的心思也因为钱卿若的体弱而尽皆消散了。

若能一直如此,倒也是上天成全了两人朋友之谊。

若不是,若不是那一日……

殷琅再度死死攥紧了手中的碧玉扳指,上好的玉质在他手掌中发出咯吱的轻响,缠绕的金丝纹路在他的手心压出了一道道细细的红纹。

十四岁那一日,哪怕已经过去十余年岁月,如今回想,仍旧能教殷琅动心忍性。

彼时华昌公主有意为他订一门亲事,三五不时借了各种由头邀请有适龄女孩的各家上门相看,殷琅虽不大热衷,但少年知好色而慕少艾,到底存了些期待的心思,偶尔也会躲在墙头偷偷去看那些被长辈带着行着一丝不苟礼节的妙龄少女。

到今日殷琅依旧记得那天来府上做客的是安国公府长房的嫡孙女,一个文静知书达理的少女。

母亲对那女孩儿很是满意,那已经是第三次请她同家人一道来前来,甚至还一并邀请了那女孩儿的兄长,希望借此为由让殷琅也来相看一番。

殷琅本还有些生疏与扭捏,但在母亲的百般催促之下还是打算厚着脸皮去与女孩儿的兄长攀谈一阵,但还没等他见到那人的面,却教他撞破了那件直到今天回想起来仍能给他带来锥心刺骨恨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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