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摘愕然回头出现在眼前的那张脸令他刹那间屏住了呼吸(2 / 2)
就好像内心缺失的,寻觅的,这一刻已全都完整了。
不知不觉间,他已枕在谢摘的腿上。谢摘温暖的手指抚过他的头发和眼眉,替他遮着头顶耀眼的日光。
舒汲月觉得安心,或许是太安心了,枕在这年长的美人膝头,他竟前所未有的难伺候起来,抱怨道:“今天日头也太大了些。”
“有么?”谢摘笑起来。可是直到看见你之前,这天色里几乎一点光亮都没有。
舒汲月不假思索道:“当然。”借着对那日头的抱怨,他又喋喋不休地说了许多,絮絮叨叨得简直不像那个人前完美无缺的世家公子。他说费闻如何古板,灵修们又是如何捧高踩低,他说厌烦了世家的规矩与弯绕,叫谢摘不由地想起许多年后他们一同隐居的日子。
他不由地搂紧舒汲月的肩头,似乎要借着抓住少年舒汲月,同样地抓住未来的那个人。
可是,为什么呢?舒汲月的气息围绕周围,令谢摘久违地得以沉静下来,思索为什么自己竟会出现在这里……他记起自己在谢筝的幻境里,眼前美好的一切,不可能是谢筝的馈赠。
这既不是与费闻在剪水镜中的那一场噩梦,亦不是后来与谢跖青的痛苦折磨,不是他自废血脉惹怒了舒汲月,也不是他沉沦于那些令舒汲月鄙夷厌弃的肉欲之中的时刻。
为何会是这个时候,为何他会见到了少年的舒汲月?
也许是枕着谢摘的膝,舒汲月太安适,也许是他本就已困了。当那双温柔的手一遍又一遍轻拂过他的发尾之后,舒汲月眼皮渐沉,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谢摘不久就发现舒汲月像一头幼犬趴在自己膝头,睡得很是香甜,不由心头越发绵软,俯身扶着少年情人的肩头,在他脸侧轻轻吻了吻。久未触及的舒汲月的气息盈在他鼻端,几乎顷刻间就激起了谢摘的情欲。他忍不住幻想若是“那一个”舒汲月在他的身边——
谢摘蓦地醒觉过来。
他忽然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时此地了。
少年谢摘坐在车驾当中,他不愿意跟着费闻去往留春山庄。
心里倾慕的人,分明就已经娶了妻子。他心怀罪愆般的绮念,根本就不应该再靠近任何费闻存在的地方。
一向沉默寡言的费闻已经费尽口舌,谢摘几乎是被他半强迫地抱到车上,到了车上,则使出了浑身解数,又是哀求又是威胁,执拗得费闻无法再驱车前进一步。
费闻气得下车自去冷静消气,谢摘一个人留在车上,颈子倔强地扭着,脸偏向车内,说什么也不肯去车外看一看。他内心对自己的嫌恶,几乎达到前所未有的地步。若不是他,爹爹绝不会早早离世,而费闻出于与爹的深厚交谊照管他几分,他却生出这些不容于世的念头。茫茫世界,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只有说不尽的罪孽,却没有一个让他皈依的落点。
车幔被人掀开了,谢摘听见动静,还以为是费闻,仍旧梗着颈项,不愿回头。
却听一个陌生的声音道:“谢摘。”
谢摘愕然回头,出现在眼前的那张脸,令他刹那间屏住了呼吸。
“你是……谁?”
那张他理当非常熟悉的容颜近在咫尺,嫣红的唇微微一弯,叹息般吐出几个字音:“我想求你一件事……”
不久之后,费闻去而复返。这一回上车之后,车辙缓缓,蜿蜒向留春山庄。
那是谢摘与舒汲月最初相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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