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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道歉(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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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特转过头瞪了罗宾一眼,表达他对“杀生为乐”这种说法的反感,但是她似乎没有察觉到,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但是我不相信。如果是这样,在那场叛乱中你可以轻易地杀了我,更不会冒着受罚和渎神的风险留我一条命。”

小沃尔特再次觉得罗宾的话直白得令人生厌, 只想赶快结束这毫无意义的对话。他把猎枪背在肩上,转过身抱着双臂问,“你特意跑来,就是为了向我道歉?”

“是的。如果不道歉,死后的灵魂就会化为笼中鸟,永远被囚禁在自己生前犯的错、撒的谎和没有坦白的话做成的笼子里。”罗宾神色严穆地说。

小沃尔特嗤笑一声,“有那么重要吗?”

“很重要。生前不自由,至少死后要自由。”罗宾说,依旧保持着那种仿佛正向神明起誓一般的表情。

“等你入了教,海神会乐意接纳你的精魂。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的人,死后都会是自由的。”

“当一个人死后,为肉体注入生命力的灵魂会被海神回收,进入神殿;而承载着意志和记忆的精神会变成海里的鱼,是吗?”罗宾说,听上去像是在背诵课文。

“看来你有认真上过宗教课。”

罗宾抿嘴笑了笑,“我很喜欢教化营的宗教老师,马尔什夫人。”

“所以,海洋那么广阔,任你遨游还不自由吗?” 小沃尔特说。

“鱼哪有鸟自由啊,永远离不开水。海洋再广阔,也是牢笼。”

“这么说你完全不打算入教?”

“不,里弗福特先生,等我从教化营出来就回家。我希望那个时候战争就结束了。”

小沃尔特又轻轻嗤了一声,他为罗宾的天真感到好笑。 “战争不会结束,只是参战方会变而已。只要天神山脚下的月光绸矿没有干涸,鹰啸草原上的硝烟就不会散。但是留在这里,你能够拥有正常的生活。”

这些话掐灭了罗宾眼里微弱的光,她神色黯淡地低头望着自己正在打架的手指,“那我也只能战斗下去了。”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她都垂着头。沉思了良久,罗宾吸着鼻子扬起下巴,把笑容安回脸上,“里弗福特先生。我为我之前射伤你的事和说过的话道歉。还有,你不是怪物。”

你不是怪物。小沃尔特对自己重复着这句话,僵直地杵在原地,千头万绪如同疯长的藤蔓在脑中搅动。自从有记忆以来,几乎所有人都叫他“怪物”——或当着他的面大喊,或在背后小声议论。而这些人里面还包括她的母亲;说“你不是怪物”的人,至今只有两个:一个是卡洛斯,一个是罗宾。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张牙舞爪的“炎兽”温柔起来教他不适应。罗宾变了。是教化营的劳役生活把她泡钝了吗?是海国的教育让她变得文明了吗?还是她本来就是个温和的人,只是战争把弓箭送到了她的手里,逼迫她成为了战士?小沃尔特用他视线模糊的双眼都能看见罗宾的意念之火熄灭了,她变成了行尸走肉——就像他一样。小沃尔特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于是恻隐之心促使他变得柔软起来。他松开抱在胸前的手臂,向前一步,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罗宾”。

“嗯?”

那声“罗宾”像是某种咒语,瞬间冰封了林中的两个人。小沃尔特全然忘却了他刚才想对她说的话,耳道里充斥着自己的声音——全是这陌生的称谓。甚至开始懊悔自己喊出了声。而罗宾只是盯着他,默不作声,脸上的诧异久久未散。大概是因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双方都对此感到怪异和无所适从。直呼其名意味着关系的变更,但是他们找不到彼此合适的位置。就像是两个在地图上飞旋的小陀螺,各自寻觅着自己的坐标,相互之间忽远又忽近,不知何时会停,又会停在哪里。

而罗宾注视着那双浑浊的眼睛,尝试解读那里面的内容。她看到了创伤,疼痛,还有些更复杂、更晦涩的东西,她叫不上名。

松林变得安静。风停止了呼吸,树叶花草停止了战栗,流水停止了歌唱。他们仿佛被移到了另一个时空,在那里不需要语言的交流。他们不记得是过了多久,小沃尔特终于记起他想说的话 ,于是对罗宾说道:“我知道那次突袭是多米尼克大公国策划的,地下反叛组织和你们都被利用了。但是这些组织太危险,无论是‘沙漠蜂’、‘极光’还是‘野火’的成员都难得善终——你将来不要再为他们卖命了。”

“你说的对。” 她目光躲闪地低下了头,“我才刚学会:不是什么话都可以相信,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信任。”她边说边蹒跚地向后转去,这时小沃尔特才注意到罗宾的右腿像是受了伤,于是问了声,“你的腿怎么了?”

“在教化营里弄的。”罗宾含糊其辞地说,“我先走了,我必须完成今天的工作任务,按时归营。诸神保佑你,里弗福特先生。”

“是圣主。”小沃尔特纠正罗宾的说法。

罗宾回首冲小沃尔特点了点头,回给他一个表达异议但又无力去争辩的勉强的笑。

“是沃利。”小沃尔特在罗宾迈步前再次纠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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