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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年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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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过年,人们的第一印象往往是过年前后旬月那段忙碌而热闹的日子。但如果一定要将过年限制在某个时间点上,那么非大年三十,也就是除夕莫属了。

除了惯例的年夜饭、春晚之外,祭祀也是这一天不可或缺的习俗。

早上八点钟,郑清就被父亲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冬日的太阳虽然露面较晚,但这个时间,外面天也大亮了。

穿好衣服,推开门,郑清抽了抽鼻子,打了个小喷嚏。因为从客厅到阳台,屋子里到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挥之不去的烟气。

郑清非常熟悉这股味道。

从小到大,每逢初一、十五,以及过年过节,家里那些神像、牌位下的香炉里,就会烧几株线香,以飨神祇。按照规矩,早上起床饭前一柱,中午一柱,晚上饭前一柱。上香的人以前是郑清的爷爷,现在爷爷年纪大了,由父亲负责。而郑清,即便是已经成年了,也只有在神像们面前磕头的份儿,并不能随意上香。

上过香,吃过早饭,男人们就要开始张贴春联、福字了。

照例,郑清负责将扯下的旧春联、福字、松柏枝等收集起来,装进一个大垃圾袋,而张贴的工作还是由父亲负责。前后大约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张贴完毕了。

以往这个时候,父亲会去楼下擦洗车子、然后给车子也贴上春联福字;而郑清则会陪爷爷一起在书房呆一会儿——老人坐在躺椅上看看报纸看看书,郑清则在书桌旁练习符帖。

但今天,父亲并没有急着下楼。

“现在你一年也不在家呆几天,以前你留在家里的那些符纸之类的东西,能收拾一下就收拾一下……你不在家,我们也不好乱动。”说完,父亲停了停,又改了口:“如果你觉得那些东西有用,就继续放着吧,也不碍事。”

父亲说的,是郑清留在家里的一些符纸法器。

比如他在卧室的书柜上,挂了一柄桃木剑,这是某次去回字集邓小闲送给他的地摊货,虽不算什么贵重物品,却最能震慑鬼魅阴邪;再比如他在窗棱、门楣等地方贴着的黄纸符,也都是一些祛邪静心的品类;还有他悄悄在家里的几个香炉处动了手脚,正常情况下上香时并无异常,但若是家里进了脏东西,香炉里点着的线香就会爆燃起来,给家人提醒。

因为郑清从小跟着吴先生做学生,而在家人眼中,吴先生又是很有些‘本事’的高人。所以他在家里捣鼓的这些东西并没有被一向古板的爷爷处理掉。

久而久之,竟渐渐成了惯例——逢年过节烧香拜神,依旧是按照老人们的习俗;但窗前门外郑清张贴的符纸,也没人去碰它们。

仿佛泾河与渭河交汇的地方,颜色各异,却殊途同归。

听完父亲的话之后,郑清宽慰道:“你们动了也没关系,又不是庙里拜回来的,没那么多讲究。不过就是因为我不在家,所以那些符箓你们就挂在那里吧……回头我换点新的。”

郑老教授在父子俩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言语,只是戴着老花镜,坐在窗边看报。

待郑清父亲下楼后,郑老教授才看向孙子。

“你们大学不要求入党吗?真正的党员是讲唯物主义的,不能搞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说着,他摘下老花镜,目光锐利的看着郑清:“记得我给你讲过阳明先生的学说吧。”

郑清乖巧的点点头。

爷爷说的阳明先生,就是那位明代大思想家王阳明。老人现在提及王阳明的学说,自然是提醒郑清要‘知行合一’,不能言行不一,讲着唯物主义的话,心底却求神拜佛。

郑清暗自腹诽,如果爷爷知道那位阳明子是巫师世界的著名巫师,而且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在新世界游历,肯定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当然,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向爷爷多嘴多舌的。

虽然不能说实话,但并不代表郑清没有辩解的办法。

“您忘了,我读的是国外的大学。”他笑呵呵的向老人解释道:“国外不讲究国内这一套……他们倒是很信奉唯心主义。”

郑老教授愣了愣,才醒悟过来。

“噢,”他点点头,继而摇摇头,重新将老花镜架了起来:“真不知道你爸妈怎么想的,让你跑那么远去上学……在外面上学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坚定思想,实事求是,不能人云亦云,被那些哗众取宠、乱七八糟的思想腐蚀。”

郑清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表面却乖巧的点头应是。

“还有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郑老教授又补充了一句:“你跟吴先生学的,也就算了,那是位‘真人’,有学问……外面其他野路子的东西,不要乱学。”

郑清知道,爷爷抨击的怪力乱神并非刻意针对什么,但仍有种隐隐中枪的感觉。索性找了个借口,离了书房,去厨房找猫。

家里与小时一样,并没有养宠物。

郑清要找的猫,正是三有书屋的那只黄花狸,也就是他喊‘黄哥’的那只花猫。

因为吴先生出门,店里没人照看,郑清去书店洒扫的时候,郑老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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