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他想起初入云庭时意气风发的少年(2 / 3)
谢长安。
大臣们又如火如荼地吵了起来,喧嚣声几乎可以把这重檐屋顶掀翻开去。
云翊觉得他们就像是街上的贩夫走卒,为了几个铜板儿恨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厮打,不闹个头破血流、鱼死网破绝不罢休。她还不懂这些人又是为什么而吵,或许是比铜板儿更重要的东西?她听得头疼,也早分不清他们究竟在吵些什么,要不是身边儿母亲热热地挨着她,她要拂袖而去了——不知道谢长安这会儿在干什么?
晌午,大臣们还没有争出个所以然来,云帝虽没说什么,可心里早已打定主意,只是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要等他们筋疲力尽、争无可争了,他再把早决定好的政令说出来,再让他们去拟定细则,施政于天下。
要是今儿以前,按云帝的脾性,是要把他们留在这儿直到他们一个个都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的,可今儿不同,翊儿在,晌午了,她不能不吃饭。唯有吃饱饭,方能好好儿长大,他的女儿不能错过哪怕一餐饭食,她要长高、长壮,要有充足的活力……还要会武功。对,武功,他在这上头吃了多少苦头!不能让翊儿步他的后尘。至于让谁来教大云的太子,这并不是个很难找到答案的问题。
可“答案”不知跑去了哪儿,重华宫空空荡荡。
云翊望着屋檐下的金铃,晃晃自己手腕上的铃铛。
午膳很丰盛。
云帝道:“你和谢长安,这些年都去过什么地方?”
云翊道:“很多,我记不清。我们是从沙城回来的,谢长安把我送到雁鸣山就不见了。”
云帝当然知道谢长安为什么消失。
“沙城……好玩儿吗?”
云翊看他,说:“你没去过吗?那儿的黄羊汤很好喝,老板娘和谢长安是朋友。”
沙城如今恐怕还没有恢复生机。当初匈奴妄图南下,同河间王里应外合结束他的统治,沙城地处北疆,离匈奴太近,首当其冲,遭到洗劫,匈奴人把斩下男人的头颅,把女人拴在马后带回草原,沙城十室九空,变成了空荡荡的废墟,翊儿和谢长安当初吃过黄羊的馆子,这会儿早已人去楼空,不知那位和谢长安关系很好的老板娘是否还有命在。
云帝沉吟道:“我很少离开云都,去过的地方,或许还没你多。”
云翊问:“你不是云朝的君王吗,怎么连你自己的江山都没亲眼看过?”
云帝:“……”
这气人的劲儿和谢长安未免太像了,他也经常让谢长安气得说不出话,没想到,连谢长安养出来的小女儿都能让他哑口无言,真不愧是谢长安的好女儿!这些年谢长安都教她什么了?怎么把这么小的孩子教得这么鬼灵精?
云帝不好和女儿计较,清清嗓子,说:“政事繁杂,我的空闲时间很少,不过过几天就要去春搜……去打猎,你和我一起去。”
云翊眨眨眼,“打猎?”
她问:“谢长安会给我抓野鸡、兔子、鱼,烤来吃,和那一样吗?”
云帝皱眉,“你们经常在荒郊野外露宿吗?”
云翊点头,“我在马上待久了会晕,不管去哪,谢长安都抱着我走着去,天黑了,赶不到下个驿站,就要在外头吃,睡。星星很好看,谢长安烤的肉很难吃。”
云帝心中百感交集,谢长安把翊儿从他身边抢走,带着她浪迹天涯,就是去吃苦头的吗?于荒郊露宿,天为被,地为枕,吃的是徒手抓来的野物,饮的是不知煮没煮开的溪水……谢长安让他的孩子受了多少苦!谢长安这个混账,真是个恣意、任性的浪荡子,只做他自以为正确的事儿。
“往后你不会再过那样的日子了,你是大云的太子,天下尊荣,尽在你身。”云帝想摸摸翊儿的头,又觉得自己今儿摸得太多了,不能一个劲儿地摸下去,“……谢长安都领着你干什么了?漂泊无定的,平白吃了多少苦。”
云翊不觉得那是“吃苦”,可也不想反驳母亲,她觉得母亲很想和自己变得亲近,甚至可以说“迫切”,她不知道谢长安为什么带着自己离开云都,也还没机会去问谢长安——就算问了,失忆的谢长安只怕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她只知道谢长安这会儿平安无恙,和“母亲”又重修旧好了,清晨,她明明瞧见了谢长安的身影,谢长安光着屁股,话都没和她说一句,就藏起来了。
云翊道:“我没吃苦。谢长安行侠仗义,锄强扶弱,杀了很多坏人。”
云帝眉心一跳:“哦?”
云翊疑惑地看着他。
云帝道:“过去,谢长安不会杀人。”
他想起凤鸾二年甫入云庭时意气风发的少年,当年的谢长安是个只要一眼就能看透心思的愣头青,哪怕跪在他面前,仍然难掩骨子里的桀骜不驯,功名利禄,谢长安从没看在眼里,满心想的就是浪迹天涯,行侠仗义……和他的“媳妇儿”。云帝心情复杂,这会儿一想,从谢长安入宫做鹰扬卫到带着翊儿离开云都,前后一年时间,变化可以说天翻地覆,他眼中的明光渐渐消失,骨子里的桀骜也慢慢地封冻起来,这一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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