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慑（1 / 4）

&esp;&esp;江衡睁开眼。

&esp;&esp;“你问这个做什么。”

&esp;&esp;陆玉垂眸，含糊其辞，“受人之托。”

&esp;&esp;“若是你肯告知，我……”她一时竟想不出能用什么条件和江衡交换。将死之人已无欲无求，已没有什么能再打动他。

&esp;&esp;江衡苍白地笑，“难不成，你想说求天子放我一命？”

&esp;&esp;“抱歉，我做不到。”她深吸一口气，如实回答。

&esp;&esp;江衡亦知。他微微一笑。

&esp;&esp;“你若是真答应了我，我反而至死不会告诉你。”将死之人无需好听的虚言，那只会让他感受到戏耍的冒犯。

&esp;&esp;陆玉抬眸，眼睫微动。

&esp;&esp;江衡抚摸着琴身，缓缓看向她。

&esp;&esp;“板上钉钉的事，不要再想着去翻案，否则滚钉板的人会变成你。更不要想着去报仇，否则你也会被打成一派的逆贼。不论是前女帝还是现女帝，都不会容忍任何通敌叛国之事。”

&esp;&esp;“换言之，这是任何一个天子都难以容忍的。”

&esp;&esp;“你猜，江瑾会怎么处理我？”他笑起来，不甚在意，好似在讲别人的事。

&esp;&esp;“先祖开朝后灭绝了所有异姓王侯，如今轮到同姓王侯了。在王的眼里，只有牢牢握在手里永不更移的权力。”

&esp;&esp;“不论是你还是江展，你们都是她手里的一柄刀，利刃无处可用便是悬挂之时，抑或是永不见天日。”

&esp;&esp;他望着那一方小小窗口折射进的一块光，眼中却是黑洞洞的，透不进一点光。

&esp;&esp;“你觉得，你们能风光多久？”

&esp;&esp;“只要能完成我想做的事。”

&esp;&esp;江衡笑了。“我终其一生，也未能完成我想做的事……”

&esp;&esp;“不要总是想着以一件看起来不可能的事，为自己的终身目标。会很痛苦，像我一样……”他眼神缥缈起来，牢内光尘浮荡，落在他的黑色瞳孔中。

&esp;&esp;陆玉眨了下眼，眼睫同样落上细微光尘。

&esp;&esp;江衡嘴唇动了动。

&esp;&esp;陆玉猛然抬起头，浑身一震，脚步钉在原地。

&esp;&esp;江衡说了一个名字。一个她自小便熟悉的名字。

&esp;&esp;一时间，陆玉瞳孔颤动，起伏着呼吸。

&esp;&esp;她嘴唇微微颤抖，“多谢……”

&esp;&esp;锁链轻声碎响，江衡抱紧斑驳残缺的古琴再次闭上眼。

&esp;&esp;“我累了。你走吧……”

&esp;&esp;“我听到，阿颖在叫我了……”

&esp;&esp;陆玉浑浑噩噩地离开暗监。

&esp;&esp;步出廷尉府时，陆玉眼色已恢复如常。

&esp;&esp;廷尉史将陆玉送到门口拜别，陆玉离开没几步，下雪了。

&esp;&esp;鹅毛飞絮一般，零零落落。

&esp;&esp;……

&esp;&esp;夏侯将军得胜而归。

&esp;&esp;女帝借平叛之威，将原本欲进行的削弱诸侯国一事进行到底。这场浩荡的九王之乱以朝廷胜利落幕。

&esp;&esp;女帝收回各诸侯国的支郡、边郡。将诸侯王玉玺降为金印，收回诸侯任命官吏权，由中央派官吏协助治理封国。按朝廷规定的数额收取封国租税作为俸禄。袭爵不再只按嫡长子制度，诸侯王去世其下封地平均分给诸侯王的所有子女。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一人坐大的情况，各子女间将因利益互相牵制。

&esp;&esp;也就是说各诸侯王再也无权调动军队，失去兵权。只需在各自诸侯国享乐。

&esp;&esp;而这一系列改动下放后，诸侯王中唯一有兵权的便只剩下江展。而江展的兵权不在淮安，在长安。长安有天子，江展想要调动军队，顶头有天子压阵。像九王之乱这种不必天子允可便能举兵起势的情况将不会再发生。

&esp;&esp;寒冬飞雪。

&esp;&esp;陆玉窝在王府房间里，在轩榥前静静看雪落。

&esp;&esp;庭院的白梅开了，金蕊摇璨，在一片雪白中耀眼。

&esp;&esp;“呼啦……”门上棉帘被掀开，陆启抱着暖手炉入内，“你倒是悠闲，称病谢客。外面已经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