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章(1 / 3)
直至日光满户,阮雪棠方悠悠转醒,发现枕边已空,只留下被榻上浅浅的凹陷和余温证明那人刚离去不久。
尚未睡清醒的他从被窝里坐起身,正望着宋了知枕上的断发走神,便听见推门声响起,宋了知携着阳光的暖意走进屋中。
见人醒了,宋了知连忙把食盒放在桌上,又将一旁叠好的外衫披在阮雪棠肩上:“怎么就这么坐着,若是着凉便糟了。”
阮雪棠终于清醒一些,揉眼问道:“你去哪儿了?”
宋了知替他穿袜子时偷偷捏了捏阮雪棠柔软的脚心,低声答道:“阮公子昨夜休息得晚,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所以去把早点打包带回来了。”
说到这里,宋了知想起叶灵犀听说阮雪棠还在睡觉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好在阮雪棠还迷糊着,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这原只是让丫鬟通传一句话的事,宋了知不敢使唤别人,自己走去饭厅和叶灵犀把缘由说了,叶灵犀笑眯眯地听完,一副“我懂你”的样子,甚至在听到他说阮雪棠睡得太晚时拖长尾音的哦了一声。
“宋公子,”叶灵犀由衷地向他抱拳表达敬意,“昔有武松打虎,如今看来,君之勇谋远在武二郎之。”
叶小姐边摸狗边暗自咂舌:大虫固然可怖,但能把阮谨这样歹毒的家伙干得下不了床,可比打死一头老虎危险千倍万倍。她只恨不能送宋了知一面牌匾,否则上面定要刻上为民除害四个大字。
宋了知还不知晓叶灵犀是颠倒了他与阮雪棠的上下之分,就这样没由来的得了好一通夸奖,晕晕乎乎地拎着食盒回到了住处。
伺候完阮雪棠用餐,他才对付着把阮雪棠喝剩的粥倒进肚子里,又吃了几块软糯糕点:“对了,叶姑娘说下午想去寒隐寺一趟,问阮公子可愿同往。”
“她去庙里干嘛?”
宋了知耳根有些发红:“叶姑娘说寒隐寺新住持长相俊美,她想去看看。”
他将叶灵犀的话美化了不少,叶小姐的原话是:“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长得好看的秃驴,我得去长长见识。对了,寒隐寺求姻缘最灵了,你不如带着那谁去拜一拜。”
他原本对鬼神之说向来是敬而远之的,可如今对阮雪棠生了倾慕,免不得有所贪图,心中也有些跃跃欲试。
阮雪棠知晓叶灵犀素来是有厌人症的,一度认为她会守着自家的狗终老,没想到如今竟然会对个和尚起心思,起了好奇之心,又因闲着无事,遂道:“那便去吧。”
下午时分,三个早过婚嫁年龄的男女诡异地一同前往姻缘灵验的寒隐寺。
世家女子若想出门,必以帷帽覆面,叶灵犀虽不在乎闺中规矩,但为了防止吓到路人,还是乖乖从丫鬟手中接过帷帽戴好,将大半个身子都藏在白纱之下。
她邀请他们二人同去,本是存了看阮雪棠发窘的坏心思,心想阮雪棠会因为后面使用过度而下不了床,好让她过去嘲笑一番,哪知道阮谨能跑能跳,见面后还照样能来一句话气她:“把你那丑脸遮了后顺眼多了。”
寒隐寺离叶府不远,叶灵犀只带了几个仆人随行,她衣着富贵,白纱下身姿婀娜,难免引得一些登徒子多看几眼,幻想里面是如何惊世的容颜。同样惹人注目的还有阮雪棠,宋了知努力将人护在身后,恨不得也给阮雪棠找顶帷帽戴上。
阮雪棠正同叶灵犀说话,全然体会不了宋了知拳拳之心:“看不出你会对出家人感兴趣。”
“我是看你作孽太多,去求求菩萨,让他把你打进十八层地狱时多罚几道。”叶灵犀毫不客气地回敬道,“你知不知道昨夜死了多少人?”
“那边回消息了?”阮雪棠眸子一亮,连宋了知又去偷牵他手也默许了。
帷帽下传来几声轻笑:“瑶州沦陷,瑶州太守在城墙上携全家跳了下去。”
阮雪棠这次是真心实意笑了出来:“倒没想到那人下手那么快。”
“再过几天,说不定战火真烧到瑶州去了。”叶灵犀瞧见两人在宽大袖袍下紧握的手,撇了撇嘴道,“还不趁着没打仗前能捞多少算多少。对了,过几天那人进京述职,恰好与你见面。”
阮雪棠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等到了寒隐寺,着缁色僧袍的新住持恒辨正与沙弥讲经,阮雪棠原以为恒辨能当上住持,至少也该过而立之年,哪知眼前之人看着和少年无异,最多也只有十六七岁。
“叶灵犀,你这也算是一树梨花压海棠了。”阮雪棠嘲笑道。
不过恒辨模样的确生得好,唇红齿白,戴着叆叇也遮不住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眸——他的瞳孔竟是如琉璃珠一般的灰蓝色。
今日寺中香客并不算多,但也不少,叶灵犀竟直接掀起白纱,露出她半美半丑的脸,吓退周遭一圈的人,笑盈盈地上前打断恒辨讲经:“大师,我想请你做几日水陆道场。”
恒辨这才看向他们,目光扫过阮雪棠时,微微皱起眉头,不过很快被冷淡的神情掩去,对于叶灵犀毁容的脸亦无任何反应,只是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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