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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一边吃早饭一边看报纸,翻到寻人板块,在那么多照片里,我看见了佩特拉的脸。我的手一抖,半杯牛奶泼在衣服上,我看着衣服上的污渍,愣了一下,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很不吉祥似的。
我仔细看着报纸上佩特拉的脸,印得黑糊糊的,只能看清眼白和牙齿,“失踪”的印章打在上面,旁边描述了她妈妈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衣着,红裙子。
登上这个板面就好像提前被写好了讣告,这些失踪的人也许一辈子不会再出现在地球上,其中有些也许很久以后能被找到,在暗巷、树林、池塘……任何你能想象到的阴暗角落,他们的身体膨胀起来,或者像圣经里说的那样,漂浮在水面上。
真的有谁想找回这样的“人”吗?
我越想越觉得困惑。一个黑妞消失了,为什么会登上报纸呢?她的父母竟然认为她值得这一份世博会期间飙涨的广告钱?无论如何,这让我感觉有点紧张。我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容易翻篇,不过,我觉得山姆警官大概不会怎样为难我和布彻尔,毕竟我们俩都是纯种白人,往上数说不定还有北欧的血缘也不一定。再说了,一个自力更生的单亲爸爸和成绩优异的高中学生,难道有可能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吗?看我们家收拾得多干净啊。
我得去洗车。
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我突然想到我一个在德克萨斯的法医朋友跟我说,他摘下口罩就能知道面前这人死了多久。
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来,我顾不上换衣服,拎起抹布和小桶就走到后院去,把我的小货车的所有窗户都打开,然后擦洗后备箱。远远地,我听见身后有一阵铃铛的响声,还有狗急促的哈气声。转过头就可以看见邻居的金毛犬傻乎乎地把鼻子伸到篱笆这边来,不断地嗅嗅闻闻。
“哦,小羊。”我放下抹布,走过去,它冲我吠了两声,不断地退后。我蹲下来朝它招招手,它看上去有点困惑,瞅了我一会儿,呜呜叫着,凑过来舔了舔我的衣服,那上面还有半干的牛奶,发出一股说不上臭但是很恶心的怪味。我吓了一跳,连忙把衣服从它嘴里抢救下来,这件命运多舛的衬衫,又是给泼了牛奶,又是给狗舔过,我不想要了,连披在身上都觉得难以忍受,干脆把衣服脱下来,随手挂在手臂上。
我在裤子上蹭蹭手,搔了搔它的脑袋,我说:“看把你饿的。他又睡到这时候还没起来?”小羊很委屈地耷拉下耳朵,不断地用鼻子拱我的掌心,湿漉漉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它竟然同时打了个喷嚏。我笑起来,它张着嘴歪头看我,真不知道狗怎么能做出这种好像笑一样的表情,真可爱,干脆我把它偷过来养算了。亨特肯定会杀了我的。
太阳很大,我心不在焉地逗着小羊,感觉好像听见了门铃声,又好像是幻觉。我并不害怕应付警察,前提是没有什么嘴碎的人说出引人注意的话……
“过来!”有人拍着手叫道。小羊向后看了一眼,立刻撒欢儿似的飞奔而去。我顺着它的视线,看见我的邻居亨特站在那里,一如既往地带着挑衅的神色。
我扶着膝盖缓缓站起来,尽量显得很从容,无所谓地耸耸肩:“你的狗饿了。”
“真恶心,”他看着我的胸口,嗤笑一声,“粉奶头。”
——
山姆警官:一个代称,不是指具体的人。问就是美国男人都叫山姆,就像英国人永远是威廉,法国人永远是劳伦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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