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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了以后洗澡总是很困难。我可能洗了两遍头而甚至没有想起来该擦擦身体,也可能把自己搓得浑身发红,满头都是牙膏,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总要等到第二天才能发现。
我大概是坐进浴缸后才开始脱衣服的,地板上到处甩着衬衫、长裤,条纹内裤……我喜欢条纹,只喜欢竖条纹不喜欢横条纹。我的前妻不喜欢条纹,她说我看起来很蠢。她总是说我很蠢,然后亲我的鼻尖。女人是我琢磨不透的东西。
以后布彻尔也会有一个老婆吗?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说不定他们俩会手牵手走进家门来。他们会一前一后进来。或者那个女孩,她会在正式被介绍给我之前天天来送报纸,而我每次都回以茫然的笑脸。
有的小孩谈恋爱不问父母的意见,我觉得布彻尔一定会的。但是布彻尔,他不是那种真正听话的孩子。如果我说这个女孩不好,他可能不会反驳,但会说——就像谈到晚饭那样说,她怀孕了。
到了那个时候,我还能说什么?
我想到,或许他要搬出去住吗,带着妻子和孩子?或许我——这个又老又瘸的家伙,每天打电话胡言乱语编造我得了什么病,指望他能赶回来看看我?或许哪一天他受够了这种把戏,但我真的快死了,后来他做噩梦就会梦见空房间里回响的电话铃声?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哭,头发滴下来的水和眼泪混在一起流进浴缸里。
然后我听见推门的声音。
我看见有人走过来叫我的全名,他说:“苏伊?苏伊·赛德斯?”他捧住我的脸,把那些散乱的湿发都拨上去。
他说你可以闭上眼睛于是我照做了,然后他吻了我,先是把嘴唇贴在我颤动的眼睑上,然后吻过鼻尖;他要我张开嘴我也照做了,为什么不呢?在这个房子里只有我和布彻尔,没有人会亲吻我,所以他是假的。他值得信任,就像每个人脑子里独一无二的假想朋友,可以做任何事。
我喝酒是因为很难睡着觉,睡不着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有时候我会想到溺水的感觉,想到上吊的时候麻绳卡在喉结和下巴之间,我想象有一个人负责按着我的后脑勺或者踢倒我脚下的椅子。如果我梦到一颗子弹擦过脸颊,他的手里会有弹壳落地的声音。
他会是一个男人,大约六英尺高,不过分强壮也不柔弱。他要有能力置我于死地,而在动手之前我不会想到是他——大概就是这样一个人,我想象中的人,他忽然开始吻我。他用舌尖顶开我的牙齿,含着我的舌尖像吮吸一颗樱桃。
我没有这样接过吻,这样被控制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吻。
不、不,不,我没有要求他这样做,他不应该这样做。
“……布茨?”我挣扎地说,也可以理解为我在求救。我感觉非常不好,这感觉很像真的。
那人的动作停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竟然开始啃咬我的耳廓,呼吸间的热气扑在我的脸颊上。这太过分了!有什么事情脱离了掌控,我更急促地叫着:“布茨?布彻尔?……”
他捉住我的手,在手腕内侧亲了一下,“啾。”发出这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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