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川 5(2 / 2)
柳染堤微一弯眉,笑意浅淡,折扇复而被展开,似水边向旁划去,轻易地击开了另几位的攻势。
情况瞬息调转,不过寥寥几个呼吸间,足旁便横七竖八倒了一堆人,虽并未伤及要害,但已是不能动了。
容雅愣了,
暗卫们傻了。
寻月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喊道:“你、你看着瘦瘦弱弱,居然这么厉害的吗?!”
柳染堤心情很好地冲她笑笑,谦虚道:“还好还好,是你们剑太脆了。”
众人:“…………”
一阵碎玉般的轻响,柳染堤踏着剑刃而来,木折扇抵在容雅喉间,竟有种锋利刀刃的错觉。
“她这条命是我救的,”折扇抵着脖颈肌肤,一点一寸,缓缓划过脉络筋骨,“跪不跪,该跪谁——”
柳染堤弯眉一笑,依旧是那平平淡淡的调子,却听得人通体发寒,战栗不已:
“我说了算。”
容雅五指微微颤着,咬牙直视着她,额间已经覆上一层薄汗。
眼前这人果真深不可测,寥寥几个呼吸间便能将她的暗卫尽数压制,手中武器,竟然还是把粗制滥造的折扇。
气氛剑拔弩张,容雅一咬牙,正欲吩咐暗卫后撤时,柳染堤倒先收了扇子,几步退开。
随着她的动作,船头传来一声宣读声,是有声望的世家大派才有的待遇:
“恭迎秦侯大人——”
容雅怔了怔,“秦侯”这名字可不熟悉,正是自封为侯,盘踞西南一脉的牵机毒阁之主,以其阴狠诡谲的毒蛊之术闻名。
而容家隶属于浮天居,是为中原一脉的门派势力,与秦侯向来不太对付,虽不至于血海深仇,但见面必得起些争执。
“先退下。”容雅正准备带着侍从离开,暂避锋芒,谁料转身一看,哪还有半点柳染堤的影子?
容雅:“……”
跑得可真是快啊!!
。
趁着容府一堆人还在那傻站着,柳染堤三两下解了惊刃穴位,拽起她就往画舫里头跑。
惊刃呆呆地被她拽着,拐了好几个弯后,冲进了其中一间小厢房,嘭地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柳染堤将折扇掷到桌面,顺势坐在软椅上,拍了拍衣袂尘灰,道:“没事了。”
铺一转头,惊刃呆呆地站在身旁,耳廓处红得厉害,浅色眼瞳似浸在水中般,像枚玻璃珠子。
“为…为什么……”
惊刃磕磕碰碰地开口,话都说不利索:“为什么要……”
“你傻啊,”柳染堤斜睨她一眼,语重心长道,“容家就算了,这秦侯都来了,还傻站在原地?”
惊刃脑子刚刚转过半个弯,表情呆呆的,问道:“你不是天下第一?”
“诚然,”柳染堤沏了杯茶,坦然道,“但我是一位十分低调的天下第一。”
惊刃“哦”了声。
柳染堤歪斜在软椅上,顺手摘了人皮面具,任由乌黑青丝倾泻而下,垂落纤细腰身。
细密长睫低垂着,她端起那杯茶水,慢悠悠地喝了口,唇畔被热茶一烫,涌出些许水红。
惊刃仍旧站在原地,脊骨挺得笔直,头颅却低下,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成拳。
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站着,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孩,等着长辈责罚。
柳染堤屈指敲了敲茶杯壁,“叮叮”两声脆响:“上好的日铸雪芽,不喝?”
惊刃摇摇头,雕塑似的杵在角落,柳染堤劝不动,索性转头将帘子掀开一道窄窄的缝,观望着外头情形。
“诶哟喂,浮天居和毒阁撞上,这下可有好戏瞧了,”柳染堤饶有兴致,招呼着惊刃,“小刺客,快来看热闹!”
惊刃没有过去。
她面色苍白,眉眼疏淡,唯有那双浅色的眼瞳中,慢慢地、慢慢地涌上一层薄红。
几缕江边的风涌了进来,吹动胸膛中的焦炭与余烬,苍白的灰滚动着、翻涌着,竟让她恍惚间望见了几枚火星。
可那焦炭早已燃灭,余下只不过是了无生气的灰,连温度都散尽,又如何撑得起这丝光亮?
她紧紧攥着粗糙刀鞘,指腹在歪歪扭扭镌刻的“惊刃”二字上,描摹了一遍、又一遍,倏地松开手,颤声道:“我可能…没法杀你了。”
细如蚊蚋。
柳染堤侧身看着底下的沸反盈天、喧闹之景,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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