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3 / 3）

卿芷实在无话可说，只赶紧上去要把这傻姑娘扯出来。蛇惊慌摇头，她与她错开。劈头盖脸的，白色长衣被靖川脱下，丢她怀里。

&esp;&esp;眸光冷冽得吓人。

&esp;&esp;靖川是看不见了，专心要钻进去。忽然惊叫一声，抱怨：“怎么有口水！——咦，闻着这么甜烈？”卿芷脸色更不好看，瞄着蛇的脖子，用力一劈。

&esp;&esp;血如雨落。一颗蛇头落地，断面喷涌粘稠暗红。

&esp;&esp;她力道太过，虎口裂出深深的伤，流满手鲜血。

&esp;&esp;早听不见靖川的声音，下刻，大蛇忽然痛苦地、扭曲地一弯。卿芷目光下移。一小点儿银尖尖，探出来，哗啦，敞开了。湿漉漉、红艳艳的血与肉里，靖川睫毛颤抖，慢慢张开眼。她从蛇体内钻出来，宛若是被它分娩出的孩子。异神的孩子。

&esp;&esp;手里，紧紧捏着一颗丑陋的心脏。蛇的心脏。鲜嫩欲滴，缓慢地收缩，像一颗血红的果实。

&esp;&esp;“先回去。”她抹了把脸上的血，“野兽不敢吃，放一夜烂不了，明天再来收拾。”

&esp;&esp;回了营地，又生起火。这营地是简单扎的一个帐篷，底下铺着毯子，略有陈旧。火烧得烈，身子暖起来。

&esp;&esp;靖川却反常地要回卿芷的外袍，把自己裹成一团。火噼啪烧响的声音，一丝丝回荡在帐篷里。呼吸声混在其中，时清晰时微弱。

&esp;&esp;“手拿出来。”靖川低声道。

&esp;&esp;卿芷抬了抬眼，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把古剑横在膝上，随手扯块帐篷里的碎布擦剑身。靖川眨了眨眼，软下声：“阿卿……阿卿？手给我。你受伤了。”

&esp;&esp;清脆的一声，剑落了地，转而是少女柔软的身子贴过来。

&esp;&esp;“靖姑娘……”

&esp;&esp;实在无话可说。捡起含光搁在一边，把手伸出去。伤口凝固，指缝都被浸得殷红，血淋淋的。靖川垂下眼眸，忽然问：“你晓得为什么那群中原人，那么执着来这里吗？”

&esp;&esp;卿芷摇头。靖川从腰间抽刀。她似乎什么时候都不曾卸了这两把刀，紧紧待在身侧，随时可翻出刀刃割人喉咙。

&esp;&esp;“但你知道，那条蛇身上有股气息和白天那群人很像，是打算自己打头阵，然后把城池毁了、趁火打劫。”

&esp;&esp;“确实，有些熟悉。”卿芷轻轻道，“所以你恨。”

&esp;&esp;刀光冷冷闪烁，靖川没有笑，眼底却翻上一丝淡淡的笑意。似乎欲言又止，像要夸她聪明，又像不知说什么，笑意很快散了。

&esp;&esp;她把刀往自己掌心一抹，血便落下来。

&esp;&esp;靠近看，才发现刚淌出的血中，闪烁着细细的金芒。

&esp;&esp;她缓缓地牵过卿芷的手，慢慢地、慢慢地，温柔至极，将流血的掌心与她相贴，直到温热的血抹过伤口，再迭紧，指节弯曲，紧紧扣住。黏稠的感觉，湿漉漉一片。

&esp;&esp;不知是血，还是她的温度，卿芷感到手心滚烫。

&esp;&esp;然后在她的注视下，那道深可见骨的伤，不过几息，愈合得完好如初。